她見那人的四肢無铠甲相護又因招式刻闆而疏于防守,于是主攻旁路。果然,那人連連中劍,腿與臂皆被唯甯所傷。可因氣力有限又無實戰經驗,唯甯所留劍傷都不深。那匪徒反倒似因這一番切磋受到啟發,用刀也不再正上直出、僅憑蠻力。他開始變換刀法,隻見刀鋒突然一斜,唯甯驚異之餘橫劍化之。兵刃相接處,刺耳铮鳴聲瞬間讓唯甯耳中嗡鳴不止。一時不防,那人反手劃向其右手,血濺之時,唯甯吃痛,手中的劍也滑落在地。
匪徒意料之中的乘勝追擊,一刀高舉劈下,唯甯倉皇閃身,同時躬身拾劍。那人緊逼,又是一記重刀,唯甯撿起劍回身躺倒再擋。唯甯力道本就與匪徒懸殊,如今受傷更是落于下風。其手臂因力氣透支而顫抖不止,手上汩汩而出的血更是浸染了整個衣袖。唯甯逐漸脫力,口鼻内都湧起了莫名腥鹹,不隻是幻覺還是真有内傷出血之類。
匪徒的刀刃漸漸貼近唯甯的臉,眼看隻餘二三寸之距了,卻突然減了力道。唯甯忙轉了劍鋒,滾身向一旁,那人竟直直正面朝下地倒了下去。
唯甯這才看見了那人身後,舉着自己傳家寶劍的白洛,可那劍都尚未出鞘。
唯甯警惕握劍,飛速起身,向旁邊趴在地上的人探查過去。她探了那人的鼻息,後又觀其口鼻出血的面相,感其頸側脈博。
這時,慕辰到了後院門口,見幾處橫屍,一時心驚,大呼“甯兒——”飛奔至西廂房中。
他一個箭步護在唯甯身前,先查看了匪徒,後關切問道:“甯兒,你可有受傷?”
唯甯這才扔掉了手中的劍,一邊查看自己傷勢,一邊說:“小傷,應是無礙。”你且幫我從妝台右邊的匣子裡拿出碘酒和紗布吧。”
慕辰聞言翻找起來。
唯甯看向一旁面無血色、一臉懼色的白洛:“你沒事吧?阿洛?”
白洛眼睛惶惶左右瞥了幾下,才伸出手緊緊抓住唯甯左臂,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晰:“那人怎麼了?他死了嗎?我打死他了嗎?”
慕辰拿來了唯甯所需,遞與她,才想起白洛:“白姑娘,你可有受傷?”
“她給了那歹人一重擊,應是受了不小的驚吓。”唯甯避重就輕,也提醒慕辰注意說話分寸。
“阿甯,那人怎麼樣了?他死了嗎?” 白洛見唯甯不正面回答,心下更驚慌,恐懼從心底逐漸翻湧上來。
“此處不安全,請白姑娘移步主屋一歇吧!阿甯,你帶白姑娘先行。”慕辰心領神會,索性安排幾人遠離此處。
幾人走向後院主屋,唯甯見白洛面上煞白,雙目失焦,片語不發,心下不安,試探問道:“阿洛,你可還好?怎麼不說話?”
“殺人的若換做你,你會感覺好嗎?”白洛依然目視前方,聲音幾不可聞。
唯甯知其狀态不佳,不再言語。
幾人至主廳内,見過唯父、唯母。
商夫人迎下座來,拉過白洛的手,上下打量查看,“阿洛可有受傷?這回我唯府上下可都要一一謝過你!”
白洛的手僵硬地繃着,即使被牽起也無絲毫地松軟。商夫人見狀也一驚。
“阿洛助我禦敵,心中應是受了些許影響。”唯甯解釋道,言辭極盡委婉。
“祝你禦敵?那人被我殺死了!”白洛突然高聲對唯甯吼道,“我跑了幾裡地至你付上殺人!”
“阿洛,方才情急混亂,招待不周,現下賊人已去,你不妨先在這府上略作休整。”唯父見其面色,知應是驚懼所緻,連忙勸道。
“我還是不打攪的好。告辭了。”此處有其愛而不得的唯甯,對自己窮追不舍的慕辰,還有自己剛剛殺了的人的屍體,單拿出一樣都令她窒息。
“那賊人恐尚在流竄,怕是不刻便會宵禁清街,現下出街,實非良策。”唯父擔憂白洛身子支撐勉力,再三挽留。
“是呀,小姐,現在外面不太平,不若我們稍等片刻再回府?”宮雪也忙哄勸道。
“你看着唯府好,你便留下,我自己走就是。”白洛平日待宮雪如姐妹,更不會在此類場合如此不留情面,此舉甚是一反常态,衆人皆是一愣。
白洛不再多糾纏,轉身向外走去。可還沒兩步,就眼前一黑,腳下一軟,向地上坐了下去,幸好宮雪眼疾手快,伸手去攙扶,一齊坐了下去。
唯父恐她盲目動作,多生病竈,連忙囑她暫且莫動,上前查看。他往白洛一旁的地上一坐,掏出帕子覆上白洛手腕,探明脈象後,着一衆女婢将白洛扶上一軟榻,令人擡去客卧,自己則前去後院小藥房抓藥。
這時下人來報,京城今日提前宵禁了,商夫人聽後便囑唯甯先陪白洛一同前去客房,自己則前去走動關系,托人給白府送去口信,以免其家人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