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托着流着血的手,站了起來,活絡了一下腰肢,老實回道“沒有其他的傷了。”
“嗯,左手上的傷口略長,易作膿、成疤,先沖洗一下吧。”
白洛依言到一邊沖了手。
“實在對不住。”唯甯面帶愧色,似是沉吟幾秒,之後說“你若不棄,我現就回府裹創什物。相距不遠,一二裡。”
白洛雖覺有些小題大做,但聽對面的人似乎也沒見有太多商量的意思,就應允,“那有勞了。”
“無妨。你可在廄口稍等片刻。”白洛看着唯甯她牽起缰繩,疾步跑向一馬廄小厮,低語幾句,伸手遞上碎銀,颔首緻謝,上馬。
啊?什麼?不是說隻有一二裡嗎?
在白洛的驚訝中,唯甯飛馳出了馬廄。
白洛這廂剛走出馬廄,就見唯甯一路大喊着“借過!借過!”從遠處縱馬而來。
離白洛還有十來步時,唯甯下馬,把馬拴在一樹上,然後背着包袱跑了過來。
驗傷、上碘、包紮,動作輕巧迅速。
“消炎可用此粉。這是斑紋蘆荟和珍珠粉,傷口愈合後再塗。”唯甯張開包袱,逐一撥過,“蘆荟用葉療效更佳,用時将汁液擠出即可,一日三次,每次一片葉子即可。”
白洛連連點着頭,眼睛不自覺地不時上瞟,嘴上跟着自己默念咕哝,“……三次”“……每次一片”,唯甯說話間,見白洛此番反應,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揚起的嘴角。
方才忙亂,此時她才看清白洛的樣貌。隻見她額鬓有幾縷細發從發髻散出,不似自己這般墨色,反而微黃,似也是剛及笄不久?可她發絲後一雙渾圓炯然眸子,兩頰嘟圓,又覺束髻似隻充歲扮老?上身淺色錦繡半臂短衫,罩在黛藍襦裙外,利落俏皮,更增一份活脫。
“這葉子枯得極快,”唯甯又一沉吟,“三日後,我再送與你。”
白洛倒是不怎麼擔心手上的傷,但覺得有機會接觸唯甯,還是很“劃算”。“城東白府,我是家中老幺,白洛。”
京城的人都這麼灑脫嗎?自報家門來得如此輕易。
“嗯,唯甯,那我屆時登門拜會。”
“哎呀,”措辭隆重得白洛有些不好意思,連連擺手,好應和一句,“恭候恭候。”
完成了搬家後的首次京城遊探,唯甯打道回府。
“齊叔。”唯甯腼腆颔首。
“回來了。逛得如何?”管家笑迎。
“還好。”唯甯微笑答道。
“夫人前腳剛回來,路上碰到的舊相識,也方一并入府。”
“嗯。那我?”點頭進院門。
“去吧,應該無妨。”
唯甯聽後就依照慣例,行至正屋門前,請安道。“母親,我方才歸來。”
“快進來,看看誰來了。”夫人語氣裡充溢熱情,聽着像來了個不太尋常的人。
唯甯撩開門簾,往裡走去,看到一清俊男子,年齡似比自己大了五六歲的樣子。陌生,無論相貌,還是神态,在唯甯的記憶裡都搜尋不到。
“這是你慕辰兄長。”
“慕辰兄。”
“是大姑娘了。”寒暄得不加修飾,拉遠了彼此都距離。
“慕辰在你小時候還給你推過秋千呢!剛剛竟在路上碰到了,真是太巧了!”夫人繼續保持高漲情緒,對比得唯甯和慕辰更加沉默。
好在夫人也沒給尴尬太多空間,“行,你下去更衣吧。”
回到自己都房間,唯甯拽起衣襟開始更衣,才突然驚覺,男裝。對,她今天穿的是男裝!那男子卻一下說出了她是大姑娘,難道真的見過?她又細細回想起來。怎麼會呢?如此出挑的樣貌,她一定會印象深刻吧?思索了半晌,并無定論,隻好擱置不再理會。
話說這天,管家正侍弄這院中剛種下的一片薄荷。唯甯走了過來,快走近了時輕喚一聲,“齊叔。”
“哎!”管家擡頭應一聲,沒停下手中的活計。“剛來的苗兒,喏,多好!”
“嗯。”唯甯快速掃了一眼。
“小姐,想什麼呢?”見唯甯還筆直站在原地,管家體貼遞話。
“就是想問問,我這般年齡的人,初次拜訪同齡人,是否應攜禮登門?”
“哦?”管家一下樂呵呵地轉過身來,“交新朋友了?”
“不是朋友,我騎馬時遇見的。把人撞了,想送點東西過去。”
“這樣呀。哎?哪家的?”
“白府,說在城東。”
“哦,”白府,不曾聽聞,應非顯貴,或許勉強可以一交。城東也還不算遠。“你們一般大的孩子是不用講這些的,何況你本就是去送東西的。”城東本地人一向不拘虛禮,若是外來富商,這一時間也拿不出什麼匹配的禮品,還不如空手得一個淡泊之名。
“嗯,那好。”勉強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