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歆在受到陸少宮的言語刺激後冒着膽子特意趕來這兒詢問這個,正當面對穆臨江,她心裡十五桶吊水七上八下,有些害怕可不能不問,穆臨江的态度始終平平淡淡,她很害怕,她必須要給自己吃一定安心丸。
聞言後,穆臨江擡了下永遠無波無瀾平靜安穩的眼眸,深深看了眼前這個大膽的女子,平靜道,“不相信本王。”
陸知歆被他這麼一望得身心一抖索,要緊牙關,顫聲道,“不敢。”又道,“知歆隻是想确認下。”
穆臨江收回了深深眼神,手指靈活的把玩着,“本王一言九鼎,你現在隻能相信。不信可以走,别忘了,我們隻是合作關系。”聲音不大,很有威壓。
“知歆明白了。”穆臨江把話挑明說開了,心裡忐忑不安的陸知歆跟吃了安心丸樣有底。
她清楚的知道以穆臨江平日對她的态度,絕對算不上喜歡,現在他說明了,穆臨江要權,她要地位,兩人互相合作聽上去蠻不錯。
“福延宮舊人事情安排怎麼樣?”穆臨江平淡無波聲音有響起。
陸知歆勾出一笑,“都安排了,王爺放心。隻是知歆有一事不明白,明明您已經大權在握,皇位是您囊中之物,何必找一個舊人演那麼一出戲。”看着前方光亮處的穆臨江。
穆臨江轉動中手掌心兩個沉甸甸木球,神色并無變化,至少表面上他淡定從容,低垂下眼簾看着自己這雙沒有直覺的廢腿,眼神暗沉,“本王不是奪,是要名正言順拿回屬于本王的東西。”
穆君澤搶走了那麼多年,又毀掉了他一雙腿,這筆帳是該好好清算。
他調查過了那個叫四法道長來自青峰山太華道觀,是那人的徒弟,沒想到他逃出皇宮後東躲西藏跑帶青峰山上當起了道士。
既然陸知歆沒有在他徒弟身上找到皇兄的遺诏,看來皇兄也是同穆君澤兄弟一樣,他想把皇位留給自己後代。
自己不是吃素的。
穆臨江擡起眼眸在光明中明亮起來。
皇兄,你讓我受了這麼多年的苦楚,該讓你心愛的兒子君澤文鈞來償還。
福延宮,晚上。
新年宮宴上大家一派和氣說笑,燦爛的煙花炸滿了滿天星空,新年夜裡,老輩的太妃們除了元太妃一人在寝殿裡灑淚思女外其餘人都你來我往,推杯換盞,觥籌交錯,談笑往昔争寵歲月。
一笑間大家都在這波谲雲湧的深宮中存活下來,成為了相互扶持度餘生的好姐妹。說道動情處有些太妃還抹去眼淚,“那段歲月真是難熬,那像現在皇上隻有一個皇後,真是羨煞我們這些老人啊。”
皇帝皇後聞言兩手在桌子低下相互握着,面上對着大家淡淡一笑。
小輩們則是看煙火,放炮仗,追逐嬉鬧,那些都是皇室宗親的孩子,說不上多親近。太後象征性給了紅包,她更想要看看自己嫡親孫子。
可惜易王妃說天寒夜冷,孩子太小受不住,一會兒功夫給抱回去了,她這個老人家心裡頭空落落,看着其他孩子在嬉玩。
陸少宮說的并非是假話,滔滔和阿蠻年紀太小,還不滿月呢,要她們在外面熬一夜恐怕是不能夠,他們睡覺作息跟大人不一樣。
陸少宮抱着孩子回去了,易王穆文鈞找了個托詞跟着回去,美其名曰是看看孩子。
其實想回去同陸少宮溫存一番。
不知道少宮又是怎麼,又恢複成那個做那檔子事不愛發聲的人,甯可自己咬牙悶哼也不發一聲。
溫存過後,穆文鈞心滿意足躺在床上,聽聞身邊有動靜,他睜開眼睛一看,是陸少宮裹着亵衣要下去,他眯着眼睛沉聲問道,“下去做什麼。”弄了一夜他通體舒暢,也挺耗體力。
陸少宮邊穿衣裳邊不鹹不淡道,“去看看滔滔阿蠻。今晚臣妾在那兒歇下了,殿下要是有什麼事情另找他人。”說完穿好鞋子披着大襖頭也不回出去了。
穆文鈞聽到陸少宮要去孩子那邊留宿,心中很是納悶奇怪,少宮又跟他鬧什麼脾性,他撐着胳膊肘半側身躺起來看着陸少宮離去方向,外面正下着細細毛毛雪花,有心想要追上去說我陪你去。又想她不過是本王的王妃。量她蹦達不出王妃,況且她一顆心都系在自己身上她能怎麼樣。
明日有諸多事情要處理,他安心躺下呼呼熟睡起來。
殊不知陸少宮現在在心裡頭隻當他是個年輕貌美的小倌倌,自己嫖着玩樂。心裡盤算着要帶多少家私離開。
穆文鈞确實有很多事情要忙活,不僅僅是軍務政務上的事情,還有滔滔阿蠻的百歲宴上。
穆文鈞看着這一大堆禮單,對皇帝皇後道,“小小孩子有必要弄這麼大陣仗?”
皇帝看着滿臉不耐煩的弟弟道,“他們是大盛朝的未來。自然是不能馬虎。”
皇後笑容和熙附和道,“這是你的孩子,你要多上點兒心兒,名字起好了,你看下。”
“不用,你們看着辦。”穆文鈞确實不耐煩這些事情,說完後大步流星走了,身後的皇帝和皇後很是無奈。
皇帝笑道,“看來他沒有做父王的自覺。”
皇後淡淡笑過後,拿過取名小冊子遞給他,兩人一起看,“選選,這些怎麼樣。”
穆君澤認真給滔滔和阿蠻選起了名字,穆家皇室起名不用字數排輩分,所以範圍比較廣,可選空間比較大。但不能給跟長輩重字。
經過了穆君澤姜憶雪精挑細選,終于在百日宴前選出來,滔滔大明叫百川,按照他小名意思來,海乃百川,挺好的。
阿蠻大名叫九歌,九歌,這個名字起的有意境,大氣。既有山河瑰麗,又有兒女情場思悠悠。
穆文鈞聽聞後倒是沒什麼意見,隻要孩子名字别太難聽行了,陸少宮倒是提出疑問,“滔滔的名字倒還可以,阿蠻的大名包含太多,她一個小小人兒起這麼大涵義的名字會不會折煞她。怕她承受不住。”
姜憶雪合上冊子輕笑道,“阿蠻是咱們皇家的孩子,定能承受得住,她可是上天的女兒。易王妃,你放心好了,這名字也隻有她這樣的妙人才般配得上。”
話是這麼說,陸少宮還是有些擔憂,低頭看着懷中熟睡的阿蠻,九歌,這個名字日後對她來說是福亦是禍,看她個人造化。
當然不能太迷信了,名字而已,福禍看她自身今後的造化了。她管不了那麼多,百日宴後她要離開了,她瞧了眼心不在焉的穆文鈞,再看看樂在其中的穆君澤和姜憶雪,想必他們不會虧待孩子,還有太後在那兒。
滔滔,百川小殿下,阿蠻,九歌小公主,他們的名字就這樣被定下來。
日間白日宴上,易王穆文鈞和易王妃陸少宮一個各自抱着孩子上朝來了,不僅朝臣還有皇室宗親都要來參加,場面很是熱鬧。紅毯直鋪到麗正門。
在朝廷上穆文鈞和陸少宮坐在僅此于皇帝穆君澤下面的位置,聽着司禮太監念着禱告的祝詞已經一些必不可少的吉祥話。
陸少宮見穆文鈞面色從容,一如往常,這種莊重的場合。陸少宮知道要發生什麼,穆文鈞應該是準備好了吧,滔滔和阿蠻不會有危險了。
一切進行的很順利,正當當今皇帝穆君澤要宣讀冊立皇侄的聖旨時候,大殿外頭響起一個清朗聲音,“皇侄,你這戲唱完了。”
朝臣和皇室衆人紛紛望向聲音來源處,正是人群中的坐着輪椅的穆臨江,他依舊是肌膚蒼白,清新隽秀,眉間那一點兒滴血的朱砂痣更是惹人眼,在一個駝背弓肩的老太監的推下出列。
這時候有一個皇室宗親不知道是那一支老人家道,“恭婧王這是要做什麼?”
穆臨江沒有理會那個老宗親,坐着輪椅推到了大殿中央,目光堅定直視台上的皇帝穆君澤,“君澤,你不認識我身後這位來福公公了?十八年前福延宮唯一的幸存者。”
穆文鈞緊緊握着扶手,盯着穆臨江身後的老太監,他低垂着頭看不真切面容,陸少宮亦是抱着孩子仔細看着,不知道穆臨江要搞什麼鬼?别把命給送了。她還有事情要問他呢。
穆臨江一提十八年前福延宮那件事情,在場所有人都像時間定格住了,空氣都凝結固定住了,誰也不敢率先開口。大家紛紛噤口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