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少宮沿着湖岸邊走動,一路走一路觀賞風景,她愛惜撫摸着有些凸起的小腹,心中略微有些不舍,她是一定要離開,皇宮不是她要來的地方,不是她的歸宿,這個孩子也不是她自願懷上的,所以一切都是偶然,巧合。
所以,寶兒,你千萬不要怪娘親狠心,娘想要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
盡管穆文鈞現在沒那麼讨厭,想到穆文鈞他那張永遠如同冷月一般的臉,周身上下散發着清冷的光輝,有那麼丢丢的舍不得。
陸少宮傷壞觀景時候,倏然聽到一陣徐徐的悅耳的笛子聲音,輕盈而悠揚,細膩而深情,宛如仙樂般直透人心。
到底是誰在吹這清脆悅耳的天癞之音,陸少宮心生好奇循聲款款過去,沿着湖岸邊上走,透過随風飄舞的柳條她看見了穆臨江。
他神情安然端坐在木頭輪椅上,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指一起一落吹奏着美妙的笛音。
陸少宮不覺看呆了,隐藏在柳樹幹後面瞧瞧聽聞觀看。
美妙的笛聲驟然停下,穆臨江淡然地開口,神色依舊平靜。“何人到此,出來。”
陸少宮見被發現從柳樹後面轉出來,正好與轉過頭的穆臨江四目相對,穆臨江勾唇淺淺一笑,“原來是易王妃,你怎麼出現在這兒?”
陸少宮不好意思摸了摸頭上發髻,徐徐走到穆臨江身邊,“被你的笛聲吸引過來,小皇叔,你吹得真好聽。”
穆臨江低頭,眼角毛遮住他眼底裡情緒,撫摸着手中的笛子,“不過是閑來無聊,吹着玩玩,沒想到入了易王妃的耳朵,實在榮幸。”
陸少宮揮揮手道,“你别謙虛了。客套話我聽了有一車了。”
“上次你掉在我腿上那塊手帕似曾相似,我可以在看一下嗎?”穆臨江态度謙和,望着陸少宮的眼眸裡滿是真誠。
陸少宮訝異,“你識得我那塊帕子?”
“不大确定,覺得有點兒熟悉。”穆臨江想了想道,“你那塊帕子是十幾年了吧,看着挺舊。”
“這是我一個故人的,她說這帕上有她的身世之謎。”陸少宮将随身攜帶的那塊就得要褪色的織容錦從袖子裡掏出來遞給穆臨江。
對于穆臨江其人,她是有好感,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她沒有完全了解這個人,所以不敢說的太真。
穆臨江結果織容錦鋪開了看了又看,眼中跳動中着劇烈的情緒,捏着織容錦的手指用力過度泛白了。
陸少宮見他這模樣有點奇怪,出聲提醒他道,“恭婧王殿下?”
陸少宮的聲音把他的思緒從久遠的奪儲之位拉回來,那時候他意氣風發,知道什麼是君臨天下,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裡。
他回神沖陸少宮和藹可親笑了笑,“我認識這塊布,也認識它的主人。”
“他是誰?”陸少宮急切的問道。
“少宮,你怎麼又胡亂跑出來,不陪着母後嗎?”穆文鈞和皇帝穆君澤不知道從那個地方冒出來,他們好像剛好談完事情樣子,穆文鈞一眼叨住了在穆臨江身邊的陸少宮,快步趕過去,眼眸中跳躍着怒火。
“我”
“她在請教我一些宮裡頭事情。”陸少宮不知道如何答話,身旁的穆臨江從容淡定将織容錦交換給陸少宮。
“小皇叔,好雅興,又在這兒吹笛子。”後面漫步上來的皇帝笑眯眯道,隻是他的笑不達眼底。
“我一個殘廢之人,除了吃睡,還能做什麼。不過是撫琴吹笛以慰餘生。”穆臨江的始終很平靜,他的眼眸裡無波無瀾,好似無欲無求。
穆文鈞心中百般不是滋味,這是他第二次撞見陸少宮獨自和穆臨江單獨相處了,他強硬攬過一臉懵的陸少宮,将她緊緊攬在懷中,笑道,“小皇叔,既然一個人寂寞,該尋門好親事這樣餘生有伴。”
穆臨江沒有看他,隻是看着綠波蕩漾偶爾燕子輕點的湖面激起圈圈小小漣漪,自嘲笑了笑,“我這樣的還是不去禍害人家姑娘了。”
“小皇叔說得是哪裡話,我們是一家人,再說以小皇叔的人品才學配個門第高的侯門秀女綽綽有餘。”皇帝說得認真。
穆臨江掏出笛子,“多謝皇侄了,小皇叔我喜歡清靜,人多了空氣不大幹淨,易王妃,有空我會為你作一曲。”言畢将笛子放在嘴唇邊繼續吹奏起原來的曲子,沒有看任何人,仿佛任何人入不了他的眼。
隻是有一個人例外。
回去的小徑上,穆文鈞攬着她的柔軟纖細的腰肢不松手,陸少宮隻好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邊,聽着穆文鈞和他皇兄談論着些無關痛癢的政事。
穆文鈞像是為了宣示主權一般緊緊锢着她,陸少宮心中委屈萬分,不就是跟小皇叔說了幾句話嗎,穆文鈞腦袋壞了,至于嗎?他怎麼說也是穆文鈞的長輩自己過去打個招呼也有錯。
皇帝回福延宮去了,皇後姜憶雪迎出來,皇帝抱了她個滿懷,兩人毫無忌憚的秀起了恩愛。
陸少宮則被穆文鈞匆匆帶回去,臨行前連跟太後告别都沒有。
易王府裡藕花亭榭中。
陸少宮不滿道,“你吃火藥了,我腰要被你摟折斷了。”
穆文鈞仰脖子一飲而盡喝下茶水解渴,放下茶杯後,神色嚴肅得可怕,擡起陸少宮的下颚,咬牙道,“以後不許單獨見小皇叔。”
陸少宮忿然,睜着湖水清澈的眼眸委屈不解道,“為什麼,他是皇家人,碰面是必然的事情。你憑什麼不讓我跟其他男人見面,我沒有做什麼出格事情。”
嘴上一溫,穆文鈞俊美的臉在她面前放大。
親吻過後,穆文鈞從身後抱住陸少宮,咬着她的耳垂,低壓着聲音道,“他不是什麼好人,總之你不許見他。”
陸少宮很忿然,然不敢發作,她悶聲不語由着這個神經病在她身上摸來摸去,咬來咬去。
穆文鈞太霸道,自己怎麼能把他當作好人想呢,這樣的人嗜血成性的人怎麼會是好人。
陸少宮不情不願的偏過頭去不讓他親吻,穆文鈞訝然,陸少宮從來不敢反抗自己,這會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他鉗止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轉頭來同他親吻。
這次吻猶如烈火一般,灼燒着兩個人嘴唇,心靈。
穆文鈞的舌頭強行撬開了陸少宮緊閉的牙關,長驅直入,在她口腔裡肆無忌憚,撩撥着她的牙床,出來時候勾出了絲絲的銀絲。
陸少宮恨恨盯着他看,沒有說一句話,沒有理睬他的無理取鬧。
穆文鈞轉過身子到她面前蹲下來雙手握着她白嫩豆腐般雙手,親吻下,仰頭望着她,難得溫柔說,“少宮,别這樣,我們是夫妻,别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的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
“我隻是個替嫁品。殿下喜歡對我好些,殿下厭惡踢我遠遠,你從來沒有想過尊重我,我不是阿貓阿狗。”陸少宮越說越委屈,她越是在意穆文鈞越是不願意穆文鈞不把她當回事。
穆文鈞抱住她雙腿,将頭埋在她雙腿上,嗅着獨屬于她身上的味道,片刻後,他道,“既然你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不要忤逆本王意思。”他不想說這樣的話,隻是話到嘴邊變成這樣了,他從來沒有跟女人打過交道,跟沒有哄過女人。
陸少宮睜大眼睛看着穆文鈞,穆文鈞沒有看她單純抱住她,陸少宮心中冷笑,面上溫順,“臣妾知道了。”
“知道就好,本王聽聽兒子在幹什麼,說着貼在陸少宮的腹部,感受他兒子的動靜。
陸少宮也愛惜的撫摸這穆文鈞的頭發,心裡恨不得把他頭發連根揪出來,什麼東西。
宮裡頭很快傳出了小皇叔恭婧王要娶王妃的消息,這可把那些有閨女的侯門大戶給愁得,趕緊找媒婆給自己閨女定親,免得皇上惦記。
誰都知道小皇叔穆臨江無權無勢,還殘廢雙腿,女兒嫁過去能有什麼好的。而且這個恭婧王還是皇帝的眼中釘,什麼時候除掉都不知道。
皇宮暗室内。
“穆君澤動作夠快的。”穆臨江把玩這手裡兩個沉甸甸木球道。
“君澤倒是沒有那麼想,主要是穆文鈞心切的很。”站在光明和黑暗交界處紅色勁裝女子看不清真切面容,依稀看得清長得不錯。“主子,卑職已經設計好了,直接送陸少宮下地獄。”
“不許動陸少宮。”穆臨江的聲音沉穩而威嚴。
“主子,您千萬不能感情用事。”紅色勁裝女語重心長勸說。“你忘了是誰把您害成現在這幅模樣。”
穆臨江似乎回想起一些痛苦事情,神情有些痛苦,“除掉她肚子裡的孩子,确保大人安然無恙。”
勁裝女子沒有說話。
“憶雪,不要忘了誰才是你的主人。”聲音較之剛才嚴厲許多。
姜憶雪單膝跪下雙手抱拳,“憶雪誓死忠誠主人。”
“下去。不要讓穆君澤發現。”
“是。”姜憶雪悄無聲息地退下了,如同她無聲無息上場。
穆臨江轉動手中的兩顆木球,望着前方虛空,喃喃自語,“陸少宮,陸少宮,很特别的女子。”在燭火通明的暗室裡沒有聲音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