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文鈞調轉了方向對着下面跪着戰戰兢兢的陸大人等人,目光淩厲,他生得面若春花,色如秋月,身上自帶一股自然而然無與倫比的威嚴氣勢,光是冷着張臉。周圍的空氣能冷上幾度。“陸大人,居然敢打本王王妃,是不想要腦袋了?”
這句話威力十足,吓得陸大人渾身直打顫,不住的磕頭說沒有的事情,沒有的事情,老臣這是在跟女兒玩笑。
姜氏母女不住磕頭求饒,陸知歆更是四腳着地跑到陸少宮面前,抱着她的小腿,泣涕如雨抽泣道,“姐姐,我們不過是玩笑話而已,姐姐,你千萬大人有大量啊,他可是我們的爹爹啊。生我養我們的爹爹啊,姐姐啊,王爺殿下,求你放過家父,是家裡人玩笑而已,做不得真,做不得真。”最後滿臉梨花帶雨轉向易王穆文鈞。
穆文鈞冷冷看了她一眼,對陸少宮輕聲道,“你妹妹跟你長得不像。”
陸少宮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實話回道,“妹妹是二娘所生的。”
穆文鈞看着在地上不停磕頭喊冤的陸侍郎陸大人,聲音冰冷道,“看少宮的意思,少宮你怎麼想。”
陸少宮腦中轉了幾轉,可不能給穆文鈞這個家夥落下什麼不孝女印象,至少現在不能,瞧了眼跪在地上巴巴望着自己的陸大人,低聲開口,“到底是臣妾的生身父親,雖常年養而不教。殿下,饒恕他們這一回兒吧。”這樣做顯得自己大度又有王妃的風度。
至于陸家人領不領她人情是一回事,她不在意。
穆文鈞的眼睛想篩網樣在陸少宮這個女人臉上仔仔細細逡巡,她真是柔弱溫順,絲毫看不出異樣。
他一揮手,“王妃為你們求情,你們起來吧。”
“多謝殿下,多謝王妃。”
“多謝殿下,多謝王妃。”姜氏這時候不敢忤逆着陸少宮。
“臣女多謝殿下,多謝王妃。”陸知歆到底是火候不夠,說得不甘不願的。
三人正起互相攙扶着起身時候,外頭傳來了小厮的腳步聲,以及那個驚人的消息,“老爺,夫人,棺木準備好了,王爺,王妃,小的叩見王爺王妃。”進來後待看清楚裡面人數後,那名小厮立馬跪下行禮。
穆文鈞臉色冷清,宛如冷月,開口聲音冷冷的,“什麼棺木?”他負手而立。随口問問而已。
姜氏趕緊使眼色跟那不長眼的小厮,忙對着王爺王妃笑容可掬解釋道,“沒什麼,沒什麼,殿下,王妃,别聽着混賬胡說。還不趕緊滾下去。”後面那句對身後的小厮喝的。
“等等。”今天是她回門的日子,怎麼好端端冒出了個什麼棺木,事有蹊跷,叫住那個惶恐的小厮,“帶本王妃去看看。”
姜氏冷汗淋淋,解釋道,“那種晦氣的東西有什麼好看的,别髒了殿下王妃的眼睛的。”
“本王妃不怕髒眼睛。明知道今日是本王妃回門的東西,還弄什麼棺木,你帶頭。”說着陸少宮指着那個惶恐不已的小厮。
小厮不敢吱聲,他偷偷瞧姜氏那邊,姜氏撇清關系不去看他,一臉正氣凜然。
穆文鈞心中生出些趣味來,這個陸少宮回個門能弄出這麼多事情,他一手攬過陸少宮纖細的腰肢,一邊淡笑道,“看看也好,陸大人家裡弄出個什麼東西。”
王爺都發話了,陸大人和姜氏不敢不從,隻好帶領着王爺王妃穿花拂柳過了道月亮門,在荒涼的後院子的一個破落的小屋子裡,看到那口棺木。
那口棺木沒有塗漆,散發着木頭碎屑的味道,做工也不夠精緻,一看是随意打發幾個錢趕出來的。
陸少宮上前拍了拍,家裡難道有什麼下人要過世要安葬,這也太潦草,比起隻有一張破草席可這說好聽是棺木,難聽點胡亂鑿出個方形洞的粗糙木材。“這是什麼木頭啊?”
那小厮老老實實回答,“是,是松木。”尋常人家買不起名貴的,基本都是用松木的制作。
“府裡可是有人過世了?”陸少宮繼續問。
這下小厮啞然,他不敢看姜氏,誰都知道大姑娘嫁過去是要沒命,府邸裡下人都在賭她什麼時候克死。
穆文鈞擦覺出蹊跷,神色嚴肅,“說實話,不說砍你腦袋。”
“王爺,饒命啊。”那個小厮噗通一聲雙手撐地跪下,頭似有千金重,擡不起來,“是夫人。”
姜氏瞪了那小厮一眼,礙于易王在場她不敢發作。
那小厮為了保命什麼話吐露出來,“太太說大姑娘是個命薄的,嫁給王爺您更是沒有活頭。”說這話時候姜氏母女臉色煞白同一望向穆文鈞和陸少宮。
陸少宮支着下巴,若有所思聽着。
“早早把大姑娘的棺木預備出來,省得到時候匆忙,壞了其他要緊的事宜,王爺,王妃,小的真的什麼都說了什麼都說了,饒命啊饒命啊這些都是夫人吩咐的,小的奉命行事啊。”說着腦袋在泥土地上磕得咣咣直響。
姜氏直接過去連着扇了那小厮幾巴掌,最後踹了那小厮一腳,“胡說八道,少宮,王妃,這這是個誤會啊。我…”她也不知道怎麼圓謊,這口粗糙的棺木确實是為陸少宮準備的。
陸少宮上前敲了敲,聲音悶而沉,一聽不是什麼上等的良木,不知道從那兒尋來的爛尾貨。
這時候陸氏一家又呼啦啦的跪下。
皇上最忌諱是謠言胡說他皇弟克妻,诋毀他們皇家的名聲,陸家人可倒好,直接把棺木擺上來。
穆文鈞冷聲道,“起來。”他連續克死九任未婚妻,難怪人家家裡要提前準備這些喪葬用品。他氣惱更多是郁惱。他也不想克妻,對于娶不娶王妃他壓根不在意,是母後和皇兄天天在他耳邊唠叨,并自作主張的為他定下婚約。
他觑了眼正在認真研究棺木的陸少宮,暗中歎氣。
她可能是個例外吧。
過了好一會兒,陸少宮弱柳扶風走到穆文鈞身邊,與他并肩而立,對陸家人衆人道,“你們要選棺木不選好點,至少也得是金絲楠木,這樣粗糙的棺木怎麼配得上我。反正你們買都買了,浪費那銀錢,二娘啊。”
一臉清冷的穆文鈞聽後腦筋抽抽,眼尾悄悄瞄她,這是個大家閨秀能說出口的話嗎。
她把目光留在姜氏身上,“日後你要是有一天嗝屁,就用這口棺木,别浪費啊,橫豎花了銀錢定做的。”
姜氏臉上可為是五顔六色,又不敢反駁,連聲應是。
陸知歆聽不下去,敢要張嘴回怼,衣袖下的手被姜氏拉了拉,她滿腔憋悶強行咽下到喉嚨口的話。
“時候不早,該回去了。”穆文鈞不慣着陸少宮。
陸少宮認命随穆文鈞上了潇湘西子蓋頂車回王府,在上去之前她還回頭對陸老爺和姜氏道,“記得把回禮把裝箱運到王府,要是沒有現成的,田莊地契也一樣。”車外頭的陸老爺和姜氏母女可為是顔色好精彩。
“還不快進來。”車内穿來王爺清冷的聲音。
陸少宮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财迷。
待王府的車杖隊伍遠去後,陸知歆忍不住大嚷道,“娘,這些分明應該是我的。”
姜氏眼底閃過陰謀的算計,拍拍女兒的肩膀,“易王已經不克妻了,明兒娘親進宮跟元太妃說說,歆兒,你才是易王府名正言順的王妃,她陸少宮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先去暖床的罷了。”
陸老爺充耳不聞由着她們母女算計去。陸少宮這個女兒太猖狂,居然對父親動手,豈有此理。
在馬車上,陸少宮低眉順眼,“多謝殿過來相助,要不然少宮不知道要挨一頓好打呢。”
穆文鈞面無表情的瞧了她一眼,這個丫頭明明中氣十足,在自己面前柔柔軟軟,到底是何目的?
還有,她到底給自己下了什麼藥,為什麼本王總是會時常想起她,太不正常了。“路過陸府順便進去瞧瞧。”
陸少宮奇怪了,回王府的路和去陸府的路可是南轅北轍,這也能是順路路過?
穆文鈞這個人在陸少宮心裡頭占不到三秒鐘,被陸少宮的心中盤算銀錢的算盤擠落下來。
聘禮,嫁妝,回禮。這會發大财了。收拾些可以收拾的卷包袱走人了。她偷偷瞄了眼這個讨人厭的家夥,要不是他順路來陸府,自己早卷了包袱回去找師父師弟他們去。
沒關系,明天後天走都一樣,回到王府後,陸少宮尋了個由頭打發麥穗兒等丫鬟出去,自己可勁收拾一大包袱金銀細軟。準備要出逃時候。在走出後院門口時候,被守門的衛兵阻攔下來。
陸少宮單挑眉看着嚴肅如石雕的衛兵。“我是王妃,怎麼不能出去。”
衛兵胸腔有力,嗓門極大,語句極為清楚道,“王妃,奉王爺命令,王妃不許踏出王府後院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