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華身形微僵，她定定瞧着範時青的眼睛。

是了，即便她能成功離開這裡，但身為惡鬼本身的欲望……她真的能忍住嗎？

雖然這幾年她已經足夠隐忍了，可終究還是會失誤傷人，李氏不就是一個例子嗎？

傷别人她不在乎，可要是姐姐因她而受傷，她絕對饒恕不了自己。

範時青饒有興緻地打量她。

她之前了解過卷宗，近幾年因鬼而死的人确實比較少，最近的也隻有李家的那位公子。

是因為突然有仙門的人來，才一時沒能控制住怒氣嗎？

她拍了拍桌面：“坐下吧？站着多累？”

左華收回視線，重新坐了回去。

“你身上的白玉墜從哪來的？别和我說是左城主給你買的，我可不信。”

正打算這麼說的左華：“……”

她微咳一聲，态度與之前相比有些軟化：“一位仙長在夢中贈予我的。”

“有這麼好的事？”

“客官，你點的另一份馄饨已經裝好了。”

範時青打開食盒，讓老闆放了進去。

“多謝。”

“兩位慢吃。”

左華等老闆走遠才道：“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仙長，”她頓了頓，繼續，“那位仙長讓我殺了你。”

“是那個紅衣人？”

範時青已經記住了她的臉，即便現在殺不了，以後也能。

“不是她，那個人遮擋了面容和聲音，我什麼都沒看見。”

範時青：“看來你很喜歡交易。我之前讓你考慮的事情怎麼樣了？”

“……你真的能做到？”

“當然。”

範時青說的斬釘截鐵。

千蘿正在巷子拐角處看着兩人，昨晚見過白凝之後，她思緒繁雜，翻來覆去都沒能睡着，直到天微微亮起，千蘿才在熟悉的氣息下睡了過去。

今早阿青離開的時候，她自然也察覺到了。

本以為她是忘了叫醒她，沒想到阿青居然還記得給她帶吃食。

千蘿心裡升起一絲隐秘的甜意。

隻不過……她對面的那隻惡鬼怎麼看都覺得十分礙眼，那明明是她以前常坐的位置。

千蘿有些不爽。

她忍了又忍，終于還是忍不住跑到了範時青身邊。

“阿青！我就知道你在這裡！怎麼今天都沒叫我啊？”

千蘿垂頭，她想親耳再聽一次。

“每日一早就随我出來，讓你多休息一日，不願意？”

“沒有不願意，但我更喜歡和你一起出來，喜歡師……是你叫我起床。”

喝湯的範時青聽到這話特意看了她一眼。

小蘿像完全沒發現一樣，自顧自打開熟悉的食盒，将裡面還帶着熱氣的馄饨端出來。

“阿青，這湯也好好喝！”

看來還是小孩子心性，什麼都喜歡。

左華已經和範時青做好了交易，也沒閑心在坐在這裡，站起來就走遠了。

千蘿終于覺得舒服了，她就喜歡單獨和阿青待一處。

“阿青有想好怎麼解決嗎？”

“有，最晚明日，我們就能解決她。”

“太好了！我們終于能離開這裡了！”

範時青唇邊帶笑：“怎麼？吃荷花面點吃膩了？”

“沒有，阿青好不容易才有時間出來，現在都過了将近一半的時間，我們玩樂的時間不多了。”

“你說的有理。”

*

左華是在日中之前回來的，這時候的陰影已經很少了，她确認過周圍沒人後，化作一縷黑氣飛回了水上居所。

落地的時候，左英就坐在庭院裡。

左華站在門口，遲疑了一下才推門而進。

“姐姐……怎麼來了？”

左英沒立刻回話，隻是點了點桌面，屋内立刻走出一人。

一身灰布袍，臉上還帶着傷疤，她眼中帶着憎恨。

“還記得他嗎？”

左華仔細想了一下，最終搖頭，她沒有半點與她有關的記憶。

“嗯，殺人兇手怎麼會記得死者的親屬長什麼模樣呢？我曾以為你隻是頑劣不堪，卻沒想到你竟會傷人性命！”

左英瞳孔中溢滿了失望，“你知道我有多希望人不是你殺的嗎？我最近為了你的事四處奔波，就是想找到兇手不是你的證據，可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要我如何再偏袒你？”

左英閉了閉眼：“你想解釋什麼？”

“我……”

她想過會被發現，但沒想到會這麼快！

“姐姐是什麼時候懷疑我的？”

“兩個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