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人病房内設有陪護床,時間太晚,溫若遭不住隊長的挽留,決定留下。
盡管醫生說過術後可以直接離開,但在潇姐的強烈要求下,望野需要留院觀察一晚,因此助理阿東提前送來了幾套換洗衣物,溫若洗漱完換上望野借的衣服,爬上陪護床。
陪護床比病床矮一些,望野關上燈,朝着溫若側躺下來,看着對方在黑暗中模糊的輪廓,輕聲道:“晚安。”
溫若裹緊薄被,“……晚安。”
網絡上的不實言論在不知名同行的推波助瀾下發酵一晚,收了錢的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有靈犀地敲鍵盤添油加醋,毆打粉絲的謠言逐漸演變為“Dream Maker企圖猥亵粉絲,因對方反抗實施暴力”。
一時間罵聲震天,少數曾提出質疑的理智派經曆瘋狗撕咬後深覺踩到屎,選擇與路人一同默默圍觀。沒了阻礙,收錢散發謠言的越來越肆無忌憚,有關詞條在熱搜第一挂了半晚上,次日排名稍有下降,不過仍然名列前茅。
五人均遭受了不同程度的謾罵,其中望野被噴得最嚴重,堪稱狗血淋頭,個人微博下一片烏煙瘴氣。動手推人的溫若意外地被冠上“還有點良心,知道幫忙放女生走”的名頭,受到的指控和污蔑反而是五個人裡最輕的。
Dream Maker為數不多的粉絲們凝聚力并不強,尚不成氣候,講道理沒人聽,罵也罵不過那些出口成髒的瘋子,憋屈地縮在自發成立的粉絲群裡憤憤不平,同時向遭受謾罵的五人發私信送安慰。
祁景銘翻私信看得兩眼淚汪汪,手邊小半包抽紙沒多久就被他抽得一幹二淨,他吸吸鼻子,伸手摸到空空如也的塑料包裝,眼淚大滴大滴地砸落在手機屏幕上,把粉絲們發來的暖心私信暈染得模糊不清。
他等不及溫若繞過病床為他遞來新的紙巾,翻轉屏幕往他的牛仔褲上擦了擦,這褲子用料不太吸水,祁景銘胡亂摩擦兩下,反倒将屏幕上的水痕越擴越大。
他餘光瞥見蕭鶴棉質的長褲,幹脆往他腿上擦了擦,抹幹淨眼淚,順手又擦一把,抽噎着繼續看私信。
溫若捧着新拆封的抽紙愣在一旁,不知所措之際,蕭鶴伸手将它接了過去,随手扯了幾張,動作粗暴地往祁景銘臉上抹,“謝謝。”
溫若回以微笑。
蕭鶴的動作看似粗暴,卻仔細地将祁景銘臉上的淚痕擦得幹幹淨淨,白皙的臉頰經過摩擦,由内而外地透出幾絲粉紅。
“嗚嗚嗚……謝謝……”祁景銘攥着蕭鶴捏着紙巾的手擤幹淨鼻涕,又去抓溫若,“嗚嗚嗚星兒你看,我的粉絲……也太好了吧……”
祁景銘天生感性,好奇心又重,盡管潇姐再三強調讓他們這兩天少看微博,安心等團隊收集證據打翻身仗,但祁景銘忍不住,打開微博看到消息欄碩大的紅點,轉眼将經紀人的叮囑抛向腦後。
溫若與一臉頭疼的蕭鶴對視一眼,兩人一個無奈一個無措,一左一右看着祁景銘發洩情緒。
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一同去辦理出院手續的望野和林木回來了。
望野饒有興緻地左右看了看,笑問:“祁景銘,你這是準備訛誰?”
祁景銘滿心悲傷被隊長打散,憤憤起身撲過去,怒吼:“我訛你!!!”
“哎哎哎,”林木擋住他,“冷靜冷靜,隊長是傷患。”
三人圍在門口插科打诨,溫若垂眸掩去笑意,想起潇姐一大早在群裡發了消息讓他們出院後趕快回去,默默挪到衣櫃旁,打算替望野把要帶走的東西收拾好。
阿東新人上崗,不了解望野的穿衣習慣,一口氣帶了四五套過來,整整齊齊挂在衣櫃裡,任由對方挑選。
溫若将它們一件件取下,順手疊了往旅行包裡塞,同時門口的喧鬧漸息,他疊得認真沒能留意到。
望野壓着腳步挪到他身邊,冷不丁出聲:“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
溫若吓了一跳,轉頭時險些撞上望野的頭。
他故意裝傻,小聲回答:“像阿東。”
望野:“……”
醫院正門蹲了幾個狗仔,為防被拍,潇姐派來接他們的車停在側門,幾人收拾好東西迅速趕到側門,上車離開。
回到宿舍時正是飯點,阿姨聽說望野傷了手指,特意炖了一大鍋骨湯,而望野以右手傷了不方便夾東西為由,左手握着勺子,在好心的祁景銘表示可以幫忙夾菜時毫不留情地拒絕。
随後當着慘遭拒絕的祁景銘的面,恬不知恥地央求溫若為他夾菜,給他盛湯,替他剔骨頭。
溫若招架不住,無奈地在其餘三雙眼睛的注視下照做,期間不斷遭受來自望野隐晦的調侃及隊友們的起哄,内心十分想撂下碗筷一走了之,可是他不能。
一頓飯的功夫,溫若險些被燙熟了,不明白望野怎麼好端端的态度大變,居然當着其他人的面捉弄他。
【886:因為小花本體來過,他雖然不會記得,但是會受本體影響開竅不少,現在估計心裡小鹿亂撞呢,特别想接近你,想宣示主權,但是沒身份沒理由,隻能找借口咯。】
“……”溫若耳根紅了。
望野并不知道他那點心思在系統眼裡無所遁形,用沒受傷的左手撐着臉,問對面正在吃橘子的林木,“好吃嗎?”
林木不明所以,把最後一瓣塞進嘴裡,咀嚼,“好吃啊。”
望野瞥向果籃,狀似無意道:“我也有一點想吃,就是手不太方便。”
他右手碰了碰溫若搭在桌上的手,粗粝的紗布摩擦在手背上,泛起一陣癢意,“飛星……”
溫若飛快地抽出手,從果籃裡抓了個橘子,埋頭剝開,摘去橘絡,往望野攤開的掌心裡一放。他沒吭聲,隻是用眼神示意可以吃了。
望野反手把橘子推回來,眨眨眼,“我單手不方便掰開,要不……你喂我吧?”
林木狠狠一抖,嘀咕:“他倆來真的?”
祁景銘小聲附和:“怕是要假戲真做。”
蕭鶴不願留在餐廳發光發熱,率先起身離開,順帶拽上了祁景銘,祁景銘則拽上林木,三人一個拽一個的離開了。
圍觀群衆一走,溫若頓時拜倒在望野的可憐巴巴的眼神攻勢下,拿起橘子,掰開了,一瓣瓣喂食。
喂到最後一口時,潇姐來了,溫若手一抖,本該完全塞進望野嘴裡的橘子往回縮了縮,橘瓣被咬破,汁水迸濺,挂上溫若的指尖。
他觸電般松手,任由望野将那瓣橘子卷入口中,順帶着十分自然地舔舐走溫若指尖的那點橘子汁,偏頭和潇姐打了個招呼,“潇姐。”
潇姐在圈子裡呆了十來年,見慣了大風大浪,面對此情此景,眼皮都不眨,泰然自若地回了個招呼,補充,“公司不幹涉你們的感情生活,但如果有情況,請别忘了向我報備,謝謝。我可不想等到狗仔把照片甩到臉上,才知道手底下的藝人在談戀愛。”
望野點頭:“您放心。”
潇姐看向溫若。
溫若臉漲得通紅,硬着頭皮點頭,“知道了。”
“我還是頭一回看到飛星害羞。”潇姐笑了,拍了拍望野的肩,“走吧,都等着你們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