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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呐,”責任副主編孫博示意她,“待會兒你同我出去一趟,做個專訪。”
“嗯好。”
林驚歲擡頭應聲,旋即放下手中的電腦鼠标,起身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然後往外走。
時間漸晚,窗外早已染上了绯紅的日暮霞色,蘇芬小聲蛐蛐,“都快要下班了還要去做專訪,擺明了就要強制加班嘛。”
楊和探出腦袋附和,“就是就是,再者說,孫老頭都多久沒做過專訪了,怎麼今晚突然就要帶着歲歲姐出去做專訪?”
“誰知道呢,”蘇芬聳聳肩,“興許今晚他老婆又跟人出去了,他一個人憋得慌呗。”
“我靠,那歲姐是不是有點危險啊?”楊和擔憂地看了眼徑直往孫博辦公室走的林驚歲。
他剛想起身喊住她,提醒林驚歲不安全,但蘇芬立刻攔住他,看了眼辦公室說,“孫博不比李榮保老奸巨猾,但性子倔,你要是現在攔她沒有一個合理且正确的解釋,恐怕你就要玩完兒。”
“那林驚歲她——”
“欸,歲歲她機靈着呢,沒你那麼魯莽,再者說,你現在在想的事情都隻是猜測,公司有規定,不能影響正常工作進度。”
蘇芬也在公司摸爬打滾多年,論經驗與眼力勁兒簡直比楊和這樣的新人強太多。
她對林驚歲照顧歸照顧,但是若是涉及到她的工作根本,她也是很聰明地避開。
畢竟一個人再好,也沒辦法養她一輩子,職場就是這樣,利益為上。
能同楊和多說兩句,已經算是蘇芬的失誤,她怎麼可能因為一個猜測去讓楊和莽莽撞撞地連累她自己?
聽完蘇芬的這番話,楊和也下意識地按耐住那股沖動,芬姐說得對,以自己的資曆,如此魯莽地沖過去,僅憑猜測,完全就是惡意造謠。
楊和平複下心情,目送林驚歲的背影消失在轉道口,旋即再次投入到工作中。
路上,由于此次行程僅有林驚歲和孫博參與,所以林驚歲主動扛起了攝影裝備,兩人開公司的車過去。
但林驚歲沒有駕照,所以全程由孫博帶路,正好免去了調整導航的功夫。
“小林,聽說你對跳舞很有研究?”孫博頭也沒擡,忽然沒來由得問了句。
林驚歲微怔,然後如實道來,“算是吧,小時候挺喜歡的,後來不怎麼練了。”
“為什麼不練了,我倒是覺得看你跳舞肯定是種賞心悅目的事情。”
“出過車禍,腿受了傷,”林驚歲平靜道,“後來為了學業,就很少跳了。”
“原來如此,”孫博感慨,“那還挺可惜的。”
又是一陣沉默,林驚歲别過頭去望着窗外風景,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畢竟這位孫博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要比李榮保還要難纏。
李榮保是利己主義且摳門壓榨的老闆,但孫博與他完全不同,或者說,孫博是一種追求完美主義的人。
他沉默寡言,但對于工作的要求如同藝術家絞盡腦汁處理自己的藝術品似的,必須精雕細琢。
孫博現如今也已經三十多歲,但依舊單身,滿腦子都是工作,辦公室的同事也都戲稱他為工作狂。
以至于跟着孫博工作的員工常常苦不堪言,哀聲一片。
林驚歲有幸跟在孫博身後工作過一段時間,但是由于她自身對工作要求也比較嚴格,再加上她對于新聞傳媒行業也頗有天賦,所以并不算太糟糕。
反而對于孫博的态度很欣賞。
隻不過孫副主編也像個悶葫蘆,若是有其他人在,林驚歲還能搭上兩句話解悶,但是今天晚上僅有林驚歲和孫博兩人,沉默便一直如影随形。
過了許久,林驚歲看着遙遙無期的路程,忍不住問,“孫總,我們這次難道不是去中央廣場做每周一次的随機專訪活動嗎?怎麼我看這個路程好像不太對?”
“那個專訪已經做過了。”
“那我們現在是去哪裡?”
孫博頓了下,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岔開話題,“會喝酒嗎?”
林驚歲心生警惕,若無其事地低頭掃了眼手機,随口道,“不太會喝。”
“那剛好。”
“嗯?”
“今天帶你去練練。”
林驚歲心跳加速,她問,“孫總,我有點聽不懂您的意思?”
“不需要聽懂,待會兒到了地方,按我說的做就行。”孫博說完,繼續專心緻志地開車。
聽完,林驚歲也沒反駁,更沒有掙紮,隻是劃開手機,說,“沒問題,不過我需要跟我男朋友報備一下。”
孫博擡頭,透過後視鏡看了眼旁邊的林驚歲,狀似無意地問道,“你有男朋友了?沒聽辦公室的同事提起過。”
“嗯有了,”她說,“也是最近的事情,不過也不算什麼大事,所以就沒怎麼在辦公室提起過。”
“這樣啊,”孫博又睨了眼她的手機,說,“那你順便同他說一聲,我們晚點回去。”
林驚歲心裡咯噔一下,然後回了個字:“好。”
她攥緊手裡的手機,給置頂的人發了條消息,旋即平複起惴惴不安的心緒。
可直到下了車,那人依舊沒有給她回複任何消息。
沒看到麼?
還是說,他不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