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錦之是赢氏族人的一份子,王上有任何吩咐,盡管說與錦之。”墨竹恭敬地說道。
“表哥,今日一早,本王收到了鹹陽内史呈上來的密報,稱泾水渠渠首所在地的泾陽縣出現了小規模動亂。據泾陽縣縣令密報,是有人煽動百姓動搖修建泾水渠的命令。韓國水工(水利工程師)鄭國作為泾水渠的修建指揮正在泾陽,密報中說五日前鄭國失蹤、下落不明,當地工程處于幾近癱瘓的狀态。”嬴政皺着眉頭,心情有些沉重。
“王上的意思是,要錦之前去調查此事?”墨竹問道。
“表哥,泾水渠事關大秦國運,渠成通水之日,便是秦國國力大增、統一七國之時。若渠敗,則七國統一恐無時日,華夏族幾百多年來的諸國戰亂恐将繼續無休無止。此事乃絕密,萬不可讓丞相與朝堂之人知曉。本王思來想去,隻有表哥最适合為本王走一趟。”嬴政忽然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找到鄭國,調查清楚泾水渠修建實情,及時回來向本王禀告。”嬴政語氣有些深沉。
墨竹思考了片刻,起身作揖并下跪,說道:“錦之領王上命,立即前往泾陽。”
嬴政扶起墨竹,說道:“哦,對了,本王為你找了一個幫手,李二郎,他是李太守(李冰)的二兒子,曾協助李太守參與修建都江堰,是秦國内部屈指可數的優秀水工。他也曾查看過泾水渠的建設圖紙,對泾水渠比較熟悉。本王已經命他趕來鹹陽,明日一早,你們便啟程出發吧。”
“錦之遵旨。”墨竹行了跪拜禮之後,便出了章台宮便殿。
嬴政心思莫測地看着墨竹遠去的背影。過了良久,他轉過頭來,當着李斯的面,說道:“蒙恬,派人暗中跟着表哥與李二郎。若泾陽局勢不可控,立即禀告本王。”
“是,王上。”蒙恬領命。
是日夜晚 蓮心苑内
青荷已經就寝,房間内隻留了一盞小小的油燈在側面的牆上。屋外下起了大雪,從心把房門和窗戶都關得嚴嚴實實之後,再放心地回去休息。
大雪之夜寒氣逼人,青荷乖乖地躲在被子裡,不讓寒氣透進身子。走廊外的花園裡應該已經白雪覆蓋了吧。前天嬴政這小子故意戲弄她,還生氣地罰她禁足。她該怎樣去尋墨竹呢?昨日他下水尋找地坤可還順利?水裡面冷不冷呢?有沒有遇到危險?是否真的平安無事?其實,她挺喜歡下雪的,雪景很安靜、很靜谧,給人一種心安舒服的感覺。可是因為她一直體寒怕冷,所以即使在燕國,她也沒有真正地置身于大雪之中好好欣賞過月夜雪景。如今,竟到了秦國王宮。難道,前天嬴政這小子在花園裡的所作所為就是她在秦國的看雪記憶嗎?不,她不要嬴政,她隻要墨竹。墨竹......
突然,房門被輕輕地打開了。
青荷立即坐了起來,掀開被子下了床,連鞋子也沒穿就飛奔入來人的懷抱裡。
“墨竹,可有受傷?水下是不是很冷?昨日一切順利嗎?”青荷一邊說着,一邊竟不自覺地哭了出來。
“你放心,很順利,地坤找到了,珠兒的病情也穩定了。”墨竹安慰青荷,絕口不提在神廟裡差點陷入卦陣遇險的事。
“太好了。”青荷控制不住情緒,淚流滿面地靠在墨竹懷裡。
“怎麼哭得這麼厲害?”墨竹低下頭為青荷擦眼淚,看到她衣衫單薄、赤腳踩地,立馬打橫抱起她,快步走到床邊,然後把她放在床上給她蓋好被子。這個小傻瓜,大雪天竟這樣就出了被窩。萬一寒症再次發作可怎麼辦。
墨竹溫柔地在床邊靜距離看着青荷,心疼地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後輕輕地在她耳邊說道:“放心,我真的沒事。昨日和今日我一直在想你,直到夜深了才趕來見你。”
“嗯。”青荷努力地控制住了眼淚。她該怎麼告訴他,嬴政禁了她的足,還開始懷疑她有意中人了呢?也許,以後,他不該再來找她了。如果被嬴政發現,那她連累的不單單是燕國百姓,連他也會受到傷害的。也許,她真的不應該再這樣任性了。從她進入秦國開始,她就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在臨淄城被他養傷、聽他彈琴、陪他看診、為他下廚的那個夏青荷了。這些日子以來,她為了自己的情愛執念,差點就要讓燕國百姓和墨竹受到傷害了。也許,她真的應該在這場感情裡退一步了。
墨竹完全沒有察覺到青荷心裡的異樣,隻是一味地想要安慰她。
“我為你帶了一條白狐毛做的圍巾和一副白狐毛做的手套。正好配上次上山時給你穿的白狐鬥篷。如今天氣寒冷,我不能時時陪在你身邊,你要記得穿得暖一點,不許讓自己受寒了。”墨竹将帶來的衣物放在床邊的案幾上。然後接着說道:“青荷,我要出趟遠門,是王上的命令。可能十天半個月就回來,也可能兩三個月才回來。無論如何,你都不要擔心我,我不會有危險的。你在宮裡好生修養。等明年夏至時節,冰洞小麥豐收的時候,我就帶你回燕國。到時候,燕國有了抗冰凍的小麥種子,就可以渡過荒年。你的任務就完成了。你不用再受制于燕國的命令,因為他們根本左右不了你。唯一能左右你的,就是燕國的百姓。隻要能夠種出糧食,燕國百姓不再流離失所,你就不會再有牽挂。到那時,我就陪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我可以當一個普通的郎中,你就是我的妻子,我們一起過與世無争的安心日子,你說好嗎?”墨竹終于把内心的計劃和想法都說了出來。在他看來,一切都是充滿希望而美好的。
青荷靜靜地聽着,聽着,眼淚又悄悄地在眼眶裡打轉。
“好,我在這裡等你回來。”青荷轉過頭,輕輕地對墨竹說道。
兩人的鼻息盡在咫尺。墨竹輕輕地俯下身子,雙手捧住她的臉蛋,溫柔地吻上了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