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倫汀莊園大門外，伽百恩來回踱步了半分鐘，也沒有見到任何守衛的影子。

他從入城值班的士兵那裡得知，諾缇最近回到了王都，他買來了花束，寫好了一封三千字的道歉信，想為之前的事情好好道歉。

通往宅邸的小路明顯是修繕過的，鐵栅欄上的爬山虎也有近期修剪過的痕迹……

旁邊的栅欄上好像多了一個類似老式電話的裝置……

他突然看見那上面似乎有門鈴一樣的标識，懷着試一試的心态，按了下去。

一陣長達十秒的嘟嘟聲後，似乎接通了，話筒裡好像傳出了諾缇的聲音。

“諾缇，很高興你平安回來了……”伽百恩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他好像聽見了某種低沉壓抑的喘息。

“耶撒萊恩，我被你弄得好舒服……”

伽百恩的臉瞬間漲紅，急忙将花束與道歉信塞進郵箱内，便急匆匆地騎馬離開。

房間内，感知到對方識相的離開，諾缇冷笑一聲，整個人向後倒去，腦袋枕在耶撒萊恩的左手上，雙腳搭在耶撒萊恩的右手臂上，像是完完全全地将自己的新郎當作了躺椅，雙手捧着清爽的果茶，咕嘟咕嘟喝了起來。

這是白米為他調制的莓果茶，内裡包含草莓、樹莓、藍莓三種不同的果肉，也是他為了開一家奶茶店試做的新品。

“親愛的，我深刻認識到了我的錯誤。”耶撒萊恩的雙手僵硬地停在半空，腰間探出的觸手環抱上對方纖細的腰肢，乞求原諒。

“躺椅不能說話！”

諾缇蹬了一腳耶撒萊恩的左手臂，在祂的大腿上翻了個身，背對着祂。

“黑兔子，去把他送的花和信都吃掉，我不需要。”

在收到來自帕沙他們的禮物後，諾缇已經不會舍不得過于貧瘠的善意了。

“諾缇，那件事我從原初那裡聽說了，祂确實做得很過分。”

聽到小艾的聲音，諾缇看向白兔子，重重地點了點頭。

“白兔子”是他為小艾準備的容器。

讓小艾一直待在餐桌上實在是太過分了，所以諾缇從耶撒萊恩那裡薅了條銀色觸手，又讓耶撒萊恩從烏弗那裡薅了點鱗粉，通過同時播種“節制”和“聯系”相關的物體成功收獲了一隻和黑兔子結構類似的白兔子。

黑兔子由黑色棱晶組合而成，形象更接近機械人偶，白兔子則由白色棉線編織而成，形象更接近毛絨玩偶，摸上去的手感也是毛茸茸的。

小艾的本體仍在耶撒萊恩的神國中，精神觸須卻可以潛進他的造物裡感知外界，與他溝通，且在“節制”和“聯系”的惰性控制下不用擔心“死亡”惰性的外洩。

“不過你大可放心，祂一回來便懇求我賜予那樁交易死亡。”

諾缇一愣，這事耶撒萊恩沒和他說過。

他特意委托鳳河姐姐的丈夫訂做了經過通訊才能開門的鎖，為的就是防止伽百恩死纏爛打，如果伽百恩真得擺脫了深淵的扭曲，那應該不再會接近自己了。

“躺椅說話。”這次，諾缇踩祂的力道輕得像小貓踩奶。

“親愛的，你為了趕走他撒的謊也很美味。”雖然看不見耶撒萊恩的表情，但祂的觸手已經得意洋洋地摸上了他的頭，說出的話也過分了起來，“我保證會讓你的謊言成真。”

“混蛋，變态！”

諾缇噌地一下從他的“躺椅”上起來，像隻炸毛的貓。

“小艾，我帶你随便逛逛！”

“謝謝你的邀請。”

諾缇一把将白兔子抱在懷裡，一路小跑出了房間。

出了卧室，便是走廊，一邊是可以看見中庭的落地窗，一邊的牆壁上則挂着若幹畫作。

“小艾，這些畫可能是我爸爸畫的。”

諾缇重看這些畫時才發現，有一處的景觀像是王庭的大地菊花田，花田中央站着一位面容模糊的女性，隻有她的衣裝被描繪得十分仔細。

“這可能是我的媽媽。”

他看着這幅畫，能從筆觸中感到一絲溫柔，心想他的爸爸應該很愛媽媽。

“小艾你……”諾缇回想起那日見過的小艾的樣貌，祂的身上似乎沒有任何一點非人的特征，“你有爸爸媽媽嗎？”

“諾缇，我也是深淵造物，我沒有生理意味上的父母。”小艾答道。

“我以為深淵造物都長得和耶撒萊恩，烏弗那樣……”耶撒萊恩的本體是一隻軟體觸手怪，烏弗的本體是一隻巨型白蛾子，兩隻深淵造物都沒有像小艾那樣與人類如此相似。

“你指的是祂們的根源形态。”

“根源形态是什麼？”諾缇好奇，“小艾也有嗎？”

“這些都是遠古時期的知識，我不太好向你透露過多。”小艾琢磨着措辭，“事實上，我們這些深淵造物都是願望的結晶。”

“願望的結晶？”諾缇一愣，他記得耶撒萊恩也說過，自己是願望的結晶。

他的父母向深淵許願才留下了他。

不然的話，他就會像第41任勇者那樣，在嬰兒時期就被……

“嗯，不能再說了，你也不要過度深究。”

“好的。”諾缇沒有忘記耶撒萊恩的教導，有些知識，光是了解，就會摔下深淵。

“小艾，我的莊園一共有六名仆人。”諾缇邊走邊介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