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周圍此起彼伏的哭聲,糸師冴眉頭緊鎖,他不明白這些綁匪為什麼隻蒙住了他們的眼睛,不把人質的嘴也堵上,會發出吵鬧的哭喊聲是一方面,萬一有人咬舌自盡怎麼辦。
親愛的爸爸媽媽,很遺憾我的世界征程就到此為止了,我無法想象你們得知我死訊的時候會有多錯愕與難過。盡管此刻的我充滿憤怒與不甘,然而這就是事實,外面的世界遠比日本要危險太多。為了看到更高處的風景、攀上頂峰,我提前離開了家,但是我沒有後悔過自己的選擇,也請不要遷怒我周圍的人,謝謝你們的愛與包容,讓我度過了短暫又美好的一生。能夠作為你們的孩子誕生,我很幸福。
我想把自己的遺物(以及夢想)全部托付給凜,雖然現在還是不成器的弟弟,但我相信你會在我的影響消失後,能夠像我期許的那樣成長,你遠比自己想象的優秀,不要禁锢自己的可能性。你選擇不要也可以,但是不能過于任性,起碼要理解我現在的心情,并體諒父母失去長子的痛苦。你的直覺是天賦,但是說話要過腦子,你應該習慣深入思考的過程,成熟點吧,你有家人以外的撒嬌對象嗎。
構思遺書的同時并不影響糸師冴思考如何自救,他甚至聽見了不遠處有些已經冷靜下來的人們的議論聲,大意是請對方幫忙用牙齒咬下蒙着自己眼睛的布條,或者兩人互助反手解繩結之類的。糸師冴沒動是因為現狀比較混亂,而且花江繪吾曾經和他講過一些案例,這種時候,有些綁匪會卧底在人質中,用言行誘導形勢向有利于他們的方向進展。
其實事情遠沒想象的糟糕,隻是不可控的要素太多。如果他沒看錯,劫匪一共才五人,也不像是什麼訓練有素的硬漢,單拼身體素質的話說不定他能放倒三個,隻是持槍的那人貌似是個菜鳥,居然用開槍走了火吓唬住了衆人。
綁手不綁腳,蒙眼不堵嘴,讓人質自覺交手機後把他們全部關在一起就不管了,綁票管理水平稀爛,用喇叭喊話的内容更像是喝高了一樣,搶銀行不要錢,反而要求用人質換自己當首相。别太瘋狂。
話說回來,都怪這邊的工作效率太低,平時“喜歡”排隊和唠嗑就算了,不湊巧的是最近有預約紀念币的活動,以及線上開戶領錢的活動需要到線下遞交審核材料,種種原因導緻人頭攢動,要不然綁匪去哪能撈這麼多人當肉票。
“嗨,是你!”這時,有人拍了拍糸師冴的肩膀,年輕的女性聲線聽起來有點耳熟,不等他想起來到底在哪遇到過對方,那人已經動了起來,一邊搭話一邊幫他解繩子,“我聽先生說你是他的落跑甜心。”
“……不。”這個形容聽得糸師冴連腳趾都抗拒了起來,好吧,他知道自己遇到誰了。
看在對方的确幫了自己的份上,糸師冴真誠地向她道謝,隻是對方好奇的目光和欲言又止的表情讓他不想繼續這段孽緣。時間、地點、人物——哪個都不對吧?
“我很羨慕你。”金發少女今天穿的是淺色的褲裝,卻毫不在意地上的髒污,熟稔地挨着糸師冴坐了下來,歎了口氣,微微仰頭45°展露了自己的弧度優美下颌線與纖細的脖頸,說的話卻與冴設想的差了十萬八千裡,“先生對你很體貼吧?我聽說他從沒帶你看過醫生,都是男人也不用避孕。而我男朋友那方面很差勁,經常把我弄出血,要不是看在他臉好看的份上,我一定讓哥哥送他去泰國。你覺得我是不是也換個亞洲男友比較好?”
“……”不,雖然好像理解了花江繪吾和她的關系不是自己之前以為的那樣,可能相對親近些,但是這位少女的戀愛心事他并不想聽,也不想知道别人都是怎麼編排自己的。
“我給哥哥打過求救電話了,不過他出外勤了,離的比較遠,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少女環胸抱膝側頭看着糸師冴,“你給先生打電話沒?”
“手機上交了。”糸師冴頓了頓,“而且我們早就分手了。”
“是嗎?看來我平時帶兩部手機的習慣也是有好處的。”少女把手機遞到糸師冴面前,臉上堆起挪揄的笑意,“你用我的?”
“雪萊,格連和我商量過了,我不便插手,這件事情交給警察處理就足夠了,你找個安全的——”糸師冴拒絕給花江繪吾打電話,耐不住少女按下通話鍵并強硬地把手機塞進他手裡。電話接通得很快,花江繪吾的聲音傳了出來,卻是帶着幾分敷衍。
“……”糸師冴把電話還了回去,對手機的主人搖了搖頭。花江繪吾的人情他還不起,雖然不是完全沒有想法,但是把自己坑進去的事他不想再選第二遍了。他覺得相信一下這邊的警察也不是什麼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