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還是刺入了他的肩膀,冰冷的藥劑快速地被推入身體。
“呃……”他的嗓子眼被噎了噎,在怪物絞上來壓制他的觸須裡呼吸不暢。
藍色的眸子上覆蓋了一層冰晶,沐橋感覺冰冷的藥液迅速滲入肌肉、血管,它們在“奔跑”。
沒有辦法阻擋,沐橋所認知的醫學知識沖進腦子,體循環肺循環……他越思考,冰冷的藥液就實質一般沖得越快。
最後像密密麻麻的針,直直刺入心髒。
他想按壓心口緩解,完全顧不得被電擊,冰藍色的瞳孔劇烈收縮,渾身顫抖。
身邊的怪物顯然慌了,對他的反應驚恐,不斷查看儀器數值,再把剩下的藥液全部倒進分析儀。
“好痛苦……”沐橋難以忍受,蹬腳,“不舒服……”
他的聲音也顫抖着,渾身發冷。
所有怪物都開始手忙腳亂,甚至說出“沒理由會出問題”的話。
沐橋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幹什麼,懷疑是在做某種改造實驗,但目前好像搞砸了。
但祂們不敢解除束縛,在周圍亂忙活,看沐橋的樣子裡全是慌亂。
“再打一針鎮定劑吧。”有個怪物提議,并且已經開始吸取藥液。
不行……不可以了……
沐橋咳嗽起來,不停地拉扯铐住自己的禁制。
所有的怪物都伸出觸須壓制他的動作,沐橋更加不舒服,被纏住胳膊和大腿的時候徹底崩潰。
“好疼啊……”他直愣愣地看着頭頂的燈,雙目被燙得通紅,“好痛苦,真的好疼……”
粘膩的觸須混着他的血液,從潔白的身體上勒出斑駁的血痕。
他一把抓住繞到手變得滑膩觸須,有了唯一一個單白的發洩點。
“厄琉森,你在哪……”
儀器突然發出此起彼伏的報警聲,沐橋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叫了厄琉森。
他幾乎失去了一切聽覺和味覺,大腦保護他,所有的疼痛也被無限削弱,留下一句雙眼燈光的軀殼。
厄琉森從黑暗中出來,最先是他漆黑的觸須,周圍的黑暗如同玻璃一般破碎掉,黑暗剝落,露出毫無生機的慘白。
一間病室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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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琉森倒挂在病室的天花闆角上,看着亂成一團的怪物們,沒有猶豫地快速飛撲。
頭頂的燈上被噴濺出鮮豔的血液,沐橋收縮的瞳孔猛地放大,被鮮紅刺激得再次獲得觸感。
“厄琉森……”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出現了幻覺。
但怪物的殺戮真實,甚至濺到自己身上的血液都滾燙,讓他忍不住閉上眼睛。
厄琉森背對着他,怪物化的祂啃噬着一頭怪物的腦袋,觸須劃過沐橋的身體,纏住了他的脖子。
“哈……”沐橋徹底回過知覺,睜開眼掙紮起來。
厄琉森此時特别暴躁,儀器被砸得稀巴爛,祂的觸須卻挑開了他四肢上的卡扣。
藥液的作用還十分洶湧,沐橋蜷縮起來按住心口,試圖讓血液流動得慢一些。
但這很難,沐橋蜷縮了一下就完全放棄,爬起來到處尋找。
他撐到一片血,從台子上摔下來。
厄琉森的動作頓了一下,往後繞,觸須攪碎一衆怪物,到沐橋面前去。
血液味道刺激,藥液到達心髒,每跳一下、每呼吸一口,沐橋都覺得下一秒會死掉。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藥……”他已經不能分辨利害,無措地望着厄琉森悍戾的眼珠說話,試圖站起來。
白色衣服上全是血紅,沐橋要去看壞掉的儀器,難受讓他有了生理性哭腔:“我不知道祂們給我打了什麼藥……”
需要找到緩解的藥劑,這時候再不喜歡打針都要找藥劑了。
求生的本能讓他推開厄琉森,跪爬着尋找。
但儀器都壞掉了,藥液試劑也隻剩下破碎的玻璃安瓿碎片。
即将崩潰的神經繃起來。
厄琉森在折斷最後一個怪物的腦袋後看向沐橋。
這個人類很弱小,現在甚至難以站立,但他很倔強,在這一片狼籍裡還企圖找到救命良藥,就像……和逃跑一樣執着……
厄琉森覺得沒意思,但覺得這樣的人類很有意思。
祂伸出觸須,纏着痛苦的人類的腰,把他拽到自己身前,在最邊上的治療車箱裡翻到一支空注射器。
沐橋已經有點狂躁症狀了,身體裡的冷氣橫沖直撞,感覺心髒要碎掉了。
他要從厄琉森的觸須裡掙脫,但看到怪物把注射器紮進自己身上的時候愣住了。
厄琉森從自己的身上抽取出血液,再翻到治療車裡的一小安瓿透明藥液。
再吸取,搖晃,排出空氣……
觸須又裹了一層,也許心髒太冷,祂的觸感倒是溫暖了許多。
針紮到自己脖子上那一刻,他都還在為厄琉森的行為震驚。
怪物的吸盤還幫他揉紮針處的皮膚。
厄琉森看着躁動的人類穩定下來,藍色的眸子回歸成湖泊的色澤,又像以往那樣,盛放清澈的湖水。
然後,“湖水”搖晃了兩下,沐橋在厄琉森的懷裡徹底失去意識。
厄琉森要把沐橋放到幹淨的地方,走了兩步卻瞳孔一緊。
沐橋的腰腹部出現淺淺的棘皮樣皮膚,尾椎和腿部更是凸起,很快,生長出肉嫩、脆弱的冰藍色觸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