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橋的臉在月光下顯得微微透明,腿軟被緩解後,他松開厄琉森的觸須,改靠住身後的牆。
怪物的觸須上失去人類的溫度,失落地甩了甩,繞住他脆弱的脖頸。
沐橋的呼吸被扼了一下,看到牆洞上的眼睛。
現在他才能好好思考,這并不像厄琉森往常的目光,怪物拳頭大小的眼珠裡冷意更多,纏裹的力道中沒有對性表達的部分,全是濕哒哒的暴戾。
面對目前的狀況,祂顯示出高等級怪物的沉着,甚至無情。
他的呼吸又點沉,有些扛不住厄琉森具備攻擊性的淩厲眼眸,感覺他下一刻就會把自己捏死。
躲開他的眼睛,沐橋正要張嘴說話。
黑暗擴大,延伸得像是把沐橋吸進黑洞。
月光被吞噬,窗戶也被堵住。
又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脖子上的觸須消失,要不是厄琉森真的收緊力氣留下感覺,沐橋都以為這是剛剛是恐懼下的幻覺。
等他再次能看見東西,沐橋又被铐在了治療台上。
但這次觸碰他的,不是隻有手。
身側站了好幾隻怪物,上半身都是人類,口罩上方的眉毛嚴肅地擰起。
下半身的觸須很多,拿着各種儀器和記錄本。
場面十分緊急的感覺。
沐橋掙了掙,厄琉森不在身邊!
而且器械放入托盤的聲音刺耳。
他認識一些器具,普通話的手術鉗,細胞夾,還有大大小小的刀片,在醫院或者實驗室中常見。
也有不認識的,沐橋正看着一條燈條一樣的東西被抽出來,手腕處突然冰冰涼涼的。
他扭頭,看到一隻怪物立在頭頂,正在為肘彎鼓起血管的地方消毒。
無知覺間,怪物的觸須已經纏住他的胳膊,充當壓脈帶。
看見針尖,沐橋瞪大了眼睛,萬分抗拒。
扣住他手腳的儀器開始放電,讓他乖乖聽話,但針尖入侵體内,沐橋還是覺得疼痛。
鮮紅的血液被抽出體外,這次和之前不同,他感覺到了疼痛,說明可能不僅是幻境或夢境那麼簡單了。
其他怪物割開他肚子的時候更是痛得鑽心。
麻藥全靠電擊。
沐橋聞到濃烈的血腥味,也感覺到自己流出許多血液。
但他看不見,甚至不知道這些怪物把他的身體破開到何種地步,皮肉的拉扯感讓他的懼怕感翻倍,想象中自己已經血肉模糊。
脖子上的儀器發出不規則的滴聲,怪物們完全不理會,不知道在他身上翻騰些什麼。
沐橋疼得發抖,攥緊拳頭,在失溫臨界點。
後腦勺溢出汗水,切割和利器割肉的痛感裡,他再也忍不住,發出聲音。
怪物們把他亂動的頭擺正,為他的嘴上又扣住金屬,痛苦的聲音變成呼吸。
沐橋看到明晃晃的白燈,紅了眼,眼角滑出的淚裡帶血。
眼前發了幾次黑,沐橋覺得淩遲處死也不過如此,不知道過了多久,這群怪物才終于放過他。
祂們拿了許多透明的罐子,沐橋憑着微弱的意識,看到那裡面的東西。
不是人體組織,是一根根的小觸須。
小觸須……
觸須?!
他想坐起來,電擊把他彈得陷進治療台。
怪物們專心緻志地縫合傷口,皮肉拉扯,沐橋手指腳趾亂動。
自己的體内怎麼會有觸須?怎麼可能會有觸須!
“咔哒”。
一切結束的時候,沐橋聞着身上的碘伏和血腥味,以為黑暗來臨後又能回到之前那個狹小的“盒子”。
窗戶邊的月光成為了一種光亮的渴望。
但隻有儀器關閉檢測,他依舊被綁在治療台上。
沐橋變成了一個微小的白點,好像被遺棄掉。
漫長的鈍痛包裹着他,整個空間似乎靜止了,隻要沐橋也不動彈,就會像一件冷門藝術作品,被陳列在某個冰冷的角落。
他開始數秒。
血腥味越來越濃,數到第“1130”秒時,儀器突然開始啟動。
沐橋手指抽了抽,在奄奄一息間仰頭看數值。
沒有怪物進來,儀器閃了好半天,顯示:異常,進入分化期。
我又不是怪物,怎麼會被檢測出進入分化期?
這個數值以什麼為标準?
他不明白,要掙紮,但被電怕了,沒有觸感,胳膊先一痛。
紅色的燈亂閃。
等報警器的聲音出現,怪物們才魚貫而入。
祂們一直沒有聲音,按住沐橋打針。
沐橋扭動肩膀,試圖躲避:“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