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窗開一下,侍會兒有人要進來。”歸栖吐槽“窗紙都破得隻剩半邊兒了,這客棧也是夠有錢。”
“哦,”鹿彧前去開窗“仙君可知來者是何人?”
歸栖張口胡說:“滄岚弈。”
“我師尊!?”鹿彧又驚又喜。
歸栖撲哧笑出聲:“騙你的,别總把我的話當真。仙君我可不是什麼好人。”
一陣涼風過窗吹來,歸栖“嘶”了一聲道:“這風吹得,”拉起被子蓋住半張臉,含糊道“仙君我年紀大了一把老骨頭,經不起風吹。麻煩小梓骞侍會幫我應付下花重錦。”
言畢,又将整張臉埋進被裡。
“花師兄?”鹿彧看了歸栖一會兒,便轉頭望向窗外,卻見一高一矮,一金一紅仙服的兩個身影正向這邊走來。高的那位正是钰璘座下大弟子花潇,而矮的則是孤月座下晏吟秋,一席紅衣如火似楓。
“花重錦,像你這麼個不懂得尊重長輩的人,遲早要遭報應的!”晏吟秋一路罵罵咧咧“吓死我了,我到現在還心跳的厲害,就你拉我跳崖這一事,我給記一輩子!”
花潇充耳不聞,把臉撇向一邊,語氣略有陰陽道:“也不知道是誰一把年紀了,連個空間障眼法都看不出來。”
晏吟秋袖袂一甩:“我也不知道是誰。”
花潇拉住晏吟秋後襟道:“這位師兄,你又想往哪走?”
“不是去客棧嗎?”晏吟秋拍開他手。
“是,”花潇點頭“但你從大門進去,不是明擺着告訴人家,我們是外來客麼?”
晏吟秋忽然反應過來道:“對哦,那我們怎麼上去?爬牆嗎?”
花潇冷笑一聲:“你嫌我手傷得還不夠重?把裡邊掌櫃的殺了不就成了,殺人比爬牆快多了。”
“不是……花潇你這笑……笑得有點兒像壞人。”晏吟秋吞了吞口水。
花潇道:“錯覺罷了。習慣就不會這麼覺得了。”
晏吟秋确認着開口:“我們…真的要去殺人?”
“已經是死人了,用不着殺,”花潇道“走,爬牆。
“死人?”
“一千三百多年了,你說死透了沒?毒蛛一族本就短壽。”
“一千三百多年?”
花潇避而不答“少說話多做事。”
二人爬向高層,花潇輕松過窗入室,晏吟秋則被鹿彧搭了把手:“多謝鹿彧師弟,“晏吟秋抹把汗“果然這種體力活不适合我們老人家。”
鹿彧笑道:“師兄言重了,梓骞爬牆時,多虧了羁懷仙君相助,否則也是氣喘籲籲。”
“對了,”晏吟秋左顧右盼“羁懷仙君呢?”鹿彧轉頭,沖床塌叫了一聲:“仙君?”
沒有回應。
花潇眉頭一蹙,挪步上前:“冒犯了。”
掀開被衾,空空如也。
鹿彧不解道:“怎麼會?仙君方才分明在這兒的。”
晏吟秋幹巴巴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花潇言簡意駭:”找人。”
晏吟秋又翻出窗棂,喃喃道:“早知如此,當初我就不上來了,走走。”
晏吟秋"撲通"一聲落地,卻被猛地從地底鑽出的地靈按進“地淵”,随後二者皆消失在地底,地面隻留水窪一樣玄色的“潭”。
侍花潇探窗腑瞰時,卻見空無一人,他喃喃着:“奇怪。”轉頭看向鹿彧“分頭行動,我去找羁懷仙君,你去找晏吟秋。沒問題吧?"
鹿彧道“好,那我們分别往哪邊走?”
花潇答道:“我往東,你往西。”
二人相繼離去,屋内悄然無聲,惟有長月寂寂,野風簌簌。
鹿彧西行路漫漫,黃泥巴染了皂色長靴。路行漸遠,竟不見一個行人,周糟的氣氛也越發奇怪。鹿彧心存謹慎,握緊了清遠劍。
前方突然起了迷霧,街那頭響起巨聲,似是某個龐然巨物的長鳴又似千軍萬馬的腳步。
鹿彧注入靈力,清遠劍金光熠熠,蓄勢待發。
“笨蛋,快藏起來!”一個陌生的聲音驟然出現在鹿彧耳畔,鹿彧才電擎雷馳般往街邊建築裡藏。
透過木窗、鹿彧試探性露了半張臉看窗外。
那迷霧漸漸散去,霧中什麼也沒有,鹿彧甚是疑惑。猛忽間察覺到一絲殺氣,執劍回劈,被黑暗中那人禦劍格擋。
鹿彧揮劍,在黑暗中與那人連過幾招,有些吃力。不出所料,那人修為在他之上
對招間,鹿彧殘影若舞步,刀聲若響樂。
“清遠,風息!”
烈風如波般擴散開來,摧殘屋瓦柱梁。房屋迅速塌下,鹿彧忙布了個結界護身。待他從殘骸裡出來時,那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不過意外的是,鹿彧在殘垣裡找到了一塊紅色布料,上繡有金蓮,似是芙溪宗弟子。
“看起來有點像汐元姐門下弟子服……”鹿彧驚覺“莫非是……晏師兄!?”
但他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如若是晏吟秋,不可能會有殺氣。
路邊一戶人家猛然點了燈,鹿彧心下一涼:完了,鬧出這麼大動靜,被夏師兄和舅父知道了,定免不了一頓說教。
當下他便幾步奔藏進一片林中。
一隻抹着濃妝的女妖從自家走出,見鄰居房塌了,不禁饑笑道:“死賤人,房塌得好!讓你跟我搶五郎哥哥,哼!”
那女妖說罷,扭着腰回了屋。
鹿彧松了一口氣,又踏上尋人之路。
天色漸亮,晨光熹微。路上行人漸多,鹿彧并未找到晏吟秋和歸栖,又同花潇走散,倏然想到歸栖昨晚所說的“看戲”。既是“看戲”,那定是人多之處。
鹿彧隐藏着陽氣,混在路人中,一路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