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招一共有六劍,”說話間,第三劍刺向鹿彧“師弟可要小心了!”
這第三劍的力道明顯大了許多,鹿彧雙手緊握劍柄,雙手擅抖。在被擊退了三尺後,終于将這一劍接下,可他手裡的劍卻随之被擊飛出幾尺。
來不及去撿劍。金鳴澤第四劍劈下,正中鹿彧左肩。鹿彧順勢左手抓住金鳴澤手腕,右手揮向他臂處麻經,再低頭用力咬了他一口,奪去他手中木劍後,轉瞬,他便反手握劍指他喉頸。
鹿彧認真道:“大師兄,你去拿我的劍繼續過招。”他将劍垂下緊握,十分警惕。
金鳴澤笑道:“我輸了。”
鹿彧滿臉不解:“啊?師尊方才說,我要在師兄你這過一招,這一招不是還沒完嗎?”
滄岚将手上那把劍遞給鹿彧,沉聲道:“那一招隻有三劍,你赢了,這劍你便拿去吧。”
鹿彧雙手接過:“謝謝師尊!這把劍有名字嗎?”
“九天靈劍,金蘭清遠;世人如此喚它。”
“名字太長了,”鹿彧道“那便喚它清遠罷。”
滄岚道:“随你。”
待滄岚走後,金鳴澤才上前擔心道:“梓骞,你的左肩有無大礙?疼不疼?”
鹿彧眨了眨眼,道:“不是很疼,沒流血便沒有大礙,多謝師兄關心。”
金鳴澤聽得說不出話來。沒流血便沒有大礙。他是經曆了些什麼?
自從得了清遠劍之後。鹿彧上午跟師尊學劍術仙術,中午同夏茶茗練習仙法,下午與金鳴澤切磋練劍,晚夜獨自練習。
日複一日,光陰荏苒,昔日的鹿或轉瞬間已滿十六。這六年間他都很少出芳晨院,隻想着怎樣變得更強,就連他先前關心的钰璘長老的事情,也沒怎麼關注。恰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
夜冷風寒,梅迎雪而開,不聞雪聲,唯聞劍聲。
鹿彧正在芳晨院竹林邊兒練着劍,忽聞林中幽笛聲,便收劍進林。
此時明月當空,月光如銀。鹿彧尋聲走入竹林深處。
深林處有一條瀑布,而歸栖就坐在瀑布底下的石頭上吹着鴉骨笛,似是聽到有人來,他掀了掀眼皮,便看見鹿彧一襲銀蓮紋青衣,站在不遠處。他唇角微勾,起身飛了過去。
“晚上好啊,小師弟?”歸栖笑道。
鹿彧一眼便認出了來人,他那雙美豔的狐狸眼讓人很難忘卻。
歸栖身着金色,雙袖在臂彎處開了口,開口處珍珠鍊系着金流蘇,袖擺随風飄動,露出兩隻綁着白绫,戴着金護腕的小臂。腰間紅線挂玉佩,裙底微濕染了些黑泥。
在他左右眼下各有一顆小小的淚痘,雙耳垂着金三角耳墜,墨發微卷,紅線綁着長辮。
出于禮儀,鹿彧作揖道:“羁懷仙君。”
歸栖眯着眼睛看了他好一會兒,眼前少年還有一點兒稚氣未脫,顯得幾分可愛。左邊紮了個高馬尾,綁着青發帶。右邊從耳後垂下一縷頭發和一撮小辮,顯得他帶了幾分英氣,煞是好看。
歸栖看着,差點産生了“這人比夏茶茗好看”的錯覺。
歸栖嘴唇翕動着:“我怎麼感覺你長得有點似曾相識呢?”
鹿彧淺笑道:“是嗎?那我可要走運了,竟能讓羁懷仙君覺得似曾相識。”走了八輩子的倒黴運。
歸栖莞爾:“你還挺有意思!叫什麼名字?”
鹿或面不改色:“回仙君,在下姓苟,名規七。”狗歸栖。
“那你這名字可不好了,”歸栖不懷好意道“又是狗又是龜的,要不把苟換成郝,怎麼樣?”好歸栖。
“或者……不改姓,改個名,”歸栖又道“就叫苟鹿彧怎麼樣,小梓骞?”
鹿彧一驚:“你什麼時候認出我的?”
歸栖實話實說:“剛才。你是除了廢品婆娘和夏茶茗以外,為數不多敢直呼我全名的人,也是除他倆外,屈指可數敢罵我的人,勇氣可嘉。”
說完,歸栖又用左手指尖點了下自己頸側道:“你這麼有一顆痘,很好認,鹿眼全宗門就你一個。”他笑着“怎麼樣,我觀察仔細吧?”
“嗯,仙君真曆害。”話是這麼說,可鹿彧語氣裡,沒有一絲誇獎的味道。
歸栖也不在乎,他問道:“聽廢品婆娘說,你拜師第二天,滄岚就給你送了一把寶劍,拿出來看看,什麼寶劍孤月吹了三天?”
“清遠。”鹿彧手中憑空出現一把劍,金色流當環繞。
“九天靈劍,金蘭清遠?這玩意兒都快趕上我的鴉骨笛了,不錯,是把好神器。也難怪孤月四處宣揚,“歸栖狐狸眼中泛着危險氣息”不如讓我來檢收一下,你這6年的劍術進步怎樣,如何?”
鹿彧笑道:“我的榮辛。”随後很快進入狀态。
“那你可要準備好了,我這風雲玄水扇也是九天靈器。”歸栖手裡憑空出現一把折扇,扇面上畫有海浪,海雁,雲煙,青色天空。左右兩側扇骨是銀刃,刃上似有水波浮動。折扇下墜有銀鈴铛和流蘇,歸栖執扇時,鈴铛總會敲中他的手,似是想搏取主人關注。
“浪起!”歸栖手握風雲玄水扇,雙腳離地,飛在十丈高空中,手向上一揮。
霎時地面一陣震動,似是有什麼東西在争先恐後地想從土裡出來。鹿彧換成左手執劍,騰出右手畫符,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但心裡緊張得要命。
“呼!”地一聲,水從地底噴出,就連瀑布也上向飛流,整片竹林被水摧毀,竹被連根托上天,土被松成沙流。轉瞬間芳晨院的竹林便成了混着土和竹的噴泉。
這些水都避開歸栖向上湧,幾棵飛出去的竹子砸穿了芳晨院的屋頂。
歸栖譏諷道:“一招就沒了?神器給你真是浪費。”
忽然,水中轉起一道漩渦,所有的水都帶着泥沙碎竹朝漩渦中心去。飛濺水花的漩渦中心上空,懸着一個青色的人影,右手執清遠,不是鹿彧還能是誰?
“你的水,還給你!”
那些水轉成彎彎扭扭的水龍卷,随風的助力朝歸栖扭去。
歸栖左手掌心綻出一朵傳音金蘭,他沖那金蘭道:“滄岚,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我把你的竹林沖成了竹沙海,現在你徒弟把它變成了碎竹碎沙水龍卷,我處理完之後,不出意外這裡就會淪為平地。到時候你門下那些弟于就不用擠着那小庭院練劍了,又多了一塊空地。”歸栖想了想又補上一句“我是歸栖,不用謝我,雖說做好事不留名,但我還是想留個名給你。對了,你那位徒弟是鹿彧,夏茶茗幹不出一件好事。”
傳音金蘭飛出,水龍卷不過咫尺之距便要将歸栖卷入其中。
歸栖輕輕吐出一個“散”字,水龍卷便破了形,往下四處飛濺,淹了芳晨院,險些淹了院對面的清源堂。
還好芳晨院離弟子住所遠,不然鬧出這麼大動靜,指不定要在多少人面前丢臉。不過歸栖倒是豪不在乎丢不丢臉。
歸栖手心又綻出一朵金蘭:“廣安,不好意思,剛剛失手把你芳晨院給淹了。不過我淹的時候注意了點兒力度,清源堂一滴水都沒有,大家都還有飯吃。委屈你的徒弟們了,在芳晨院打掃完之前,隻能在這片更小的空竹林地擠一擠了。不過你放心,我一定幫你一起打掃。”
傳音金蘭不負重要使命,飛到滄岚手心。
滄岚聽到第一朵傳音金蘭時,臉是青一陣黑一陣的,這會兒第二朵聽完,直接紅成楓葉色:“姓歸的!老子殺了你!!!”
這一聲,驚得許多修華居和惠蘭居弟子,陸續點燃房間蠟燭。
隔牆的天樂長老更是提劍踹門,帶着點兒起床氣沉聲道:“大半夜的能不能安靜一點?羁懷偷你東西了,至于喊這麼大聲?”
滄岚面色一黑:“偷東西到沒有,他把我芳晨院淹了,竹林鬧成碎竹碎沙水龍卷,還把我徒弟一起淹了,險些淹到清源堂。”
他面不改色說完這一切,剛到門口的扶桑長老也正好聽見了。
“什麼?!”扶桑眼睛都瞪圓了“他把我最愛的清源堂給淹了!!?”
“嗯。”滄岚想也不想就點頭。
慕城又問:“你哪個徒弟被淹了?”
“鹿梓骞。”
言瑛大笑道:“哎喲,誰不知道夏茶茗最是寵鹿彧這個弟弟了,這下羁懷是更加追不到少主啦!”
滄岚:“……扶桑。”好歹關心一下我徒弟吧?
歸栖面露笑顔:“還打嗎小梓骞?”
“不打了,再打也是個輸。”鹿彧道。
“好吧,那看來我們小梓骞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歸栖揮手“走啦!”
“等一下,”鹿彧叫住他“你方才吹的是什麼曲子?”他聽着特别耳熟。
歸栖道:“沒名字,亂吹的,算不上曲子。”說完他又喚出清玉殘花卷“明日見,小梓骞!”
鹿彧:“……”我是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然而,笠日一早,鹿梓骞便被詩忍川叫醒,道是廣安長老有要事找他,讓他速速動身去飛花殿。
鹿彧匆匆起身,簡單收拾了下便輕功飛去飛花殿。
殿内站了數十人,鹿彧轉了一圈都沒見着他師尊,還好看見了夏茶茗,他走過去作了個揖,道:“師兄。請問你見着師尊了嗎?師尊将我叫來飛花殿,道是有要事,卻不見其人。”
夏茶茗耐心道:“此去茯苓山斬妖,各長老門下均有弟子前往,師尊派的是我和你協助三位長老斬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