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楚陌苓拽住他的衣袖,“你回來,坐下。”
燕南飛居高臨下地瞥了她一眼,咬牙切齒,“果然你就是舍不得他。”
他動了氣,本就一刻也不想待,但看到楚陌苓拉自己時扯到傷口抽了口氣,又趕忙坐下了,偏過頭不看她。
“你總說些歪理,我懶得同你再解釋。”楚陌苓好聲好氣,“我對外稱自己命懸一線不過是釣一釣這次刺殺那幕後主使,江南若真有事,我還是要去的。”
“眼下就是裝裝樣子,你非要過來添亂子。”
“我是來添亂子的?”燕南飛對上她的眼睛,扯了扯唇角,“你好歹是個朝廷命官,有什麼想法差修濡知會我一聲,我還能袖手旁觀麼?”
“那可不一定。”楚陌苓小聲嘟囔。
燕南飛裝沒聽見,“是誰?”
“還能是誰。”
楚陌苓沒好氣道,“不過是恭親王府那個廢物,算計人都沒有好法子,若是我殺人定要挑個月黑風高夜,他挑是挑了,殺人放火時卻選錯了,光明正大就敢對我和北疆世子動手,唯恐天下不知呢。”
燕南飛看她,心底如明鏡,“你未對我說實話。”
“依你的性子,若是當真是恭親王府所為,你早就沖上去一劍捅死那遊和歐了。”
他又轉過頭,語氣卻不容置喙,“你若不說,我便自己去查。我查出來,就将此事鬧大。”
“……不是你這人怎麼不講道理——”
楚陌苓話音未落,屋外傳來易绮羅的聲音,“陌苓你睡了嗎?”她微微叩了叩門扉,推門将入:“針還沒施藥也沒換,我進來了。”
易绮羅絮絮叨叨,“這些事我都做了多少日了,今天被小克纏着,來得晚了些,你也這麼早歇?”
“我同你說了多少遍要注意身子注意身子,你就不能找個人去叫我一聲?”
“小克是個孩子,鬧騰些我理解,你這……你多大人了,自己也不知道注意些?”
……
“親娘啊!”
聽到易绮羅的聲音時楚陌苓就慌了神,自打昌甯之戰後自己與燕南飛決裂,易绮羅便與她同仇敵忾,将那燕南飛看作眼中釘肉中刺,此刻如果見到他們兩個共處一室,指不定要數落自己到什麼時候。
她連傷都顧不上了,左右環視一番後拽着燕南飛塞進衣櫃裡,燕南飛皺着眉頭正要出聲,卻被她一把捂住了嘴,壓着聲音道,“老實待着!”
燕南飛眉心一動,不再出聲。
楚陌苓關上櫃門後,他摸了摸自己的唇,低笑一聲。
易绮羅腳步聲越走越近,楚陌苓愈發慌亂,一個不留神就摔在地上,又扯到了後肩上的傷口,“嘶——”
易绮羅趕忙扶起她,“你腦子撞壞了?我不是說你受傷了要在床上好生養着?你下來幹什麼?作死啊?”
“我……我……嘶——”楚陌苓疼得龇牙咧嘴,借着易绮羅的力起身,“我骨頭松了,活動活動……”
“你就可勁兒鬧吧。”易绮羅熟練把她按到床上,邊施針邊數落,“再亂動一下,我便把你紮成刺猬。”
“你又不是紮了一次兩次。”楚陌苓小聲哼哼,卻關注衣櫃那邊的動靜,心裡盼着易绮羅這邊快些結束。
她難得如此乖順,易绮羅多少有些見怪,上藥時多嘴打趣,“你今日話少,莫不是屋裡藏了人,想讓我早些走?”
“怎麼可能!”楚陌苓慌忙反駁,又扯到傷口。
“你這麼激動做什麼?”易绮羅莫名其妙,“我就随口一說。反正我也要早回去,小克愛與你争,唉,我還要哄哄這從小養大的弟弟。”
她又說了些有的沒的,這才慢悠悠離去了。
易绮羅前腳剛出門,燕南飛後腳便從衣櫃中出來,站到榻前打量裝死的楚陌苓,“殿帥方才的樣子,像極了‘此地無銀三百兩’。”
“你住口吧!”楚陌苓懶洋洋地開口,“要不是你我哪能那麼多次扯到傷口?疼死我了。”
燕南飛又坐到榻上,垂眸看她。
楚陌苓眼也不擡,“你趕緊走。煩死人了。”
燕南飛靜默片刻,挨着她和衣而卧,鬼使神差般将她擁在懷中。
“你做什麼?!”楚陌苓瞪大了眼睛,作勢就要起身,“離我遠點兒!”
“再動我就将易绮羅喊來。”燕南飛淡淡出身,果然看到懷中人安分下來,低低笑了一聲,卻伸出一根手指按了按楚陌苓的傷口,“疼不疼?”
“疼疼疼疼疼疼死了!”楚陌苓暗咬後槽牙,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你要死啊?!”
“疼就好。”燕南飛斂了笑意,“既然疼,就記住,日後别再亂出風頭。”
“刺殺的事我來查,你養好傷再談江南的事。”
楚陌苓憤憤道,“你放開我。”
“難得拿到殿帥把柄。”燕南飛不講道理,抱緊懷中人,“醫師未走遠,你睡下我再走。”
楚陌苓不理他,易绮羅施針後她總是困倦,雖心底提醒自己身後的人不是好人,卻依舊眼皮沉沉,睡了過去。
燕南飛聽到懷中傳來平緩的呼吸聲,眸色都輕柔幾分,唇瓣蜻蜓點水般碰了下她的後頸,有些郁悶。
這人聽風,觀雨,從來都是孤身一人,怎麼都想不到自己。
他為楚陌苓掖了掖被角,舍不得松手,“安心睡吧,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