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兩人講話,阿史那奇也分析出了兩人身份。
這男娃娃自稱“孤”,那定然是雍和太子蕭景策,那這女娃娃,就是他那内定的未婚妻,鎮北侯之女楚陌苓了。
阿史那奇眯了眯眼睛,拍了拍絨氅上沾的落雪,走近兩人。
他對這兩人沒好感,亦沒心思聽小情侶兒的牆角,想着讨杯酒便換個地方。
那酒勾人,他饞。
咯吱咯吱的踩雪聲吸引了兩人的目光。
楚陌苓擡手的間隙,她膝上的貓兒伸着爪子低嘯一聲,一躍而下,往阿史那奇的方向撲去。
“小心……”
楚陌苓眉心一跳,正想提醒這人仔細些,話音未落便噤了聲。
阿史那奇眼疾手快攔住這貓兒,提溜至眼前,晃了晃滿頭的小辮兒,咂舌評道,“好生猛的性子。”
他咧嘴笑道,“丢湖裡喂魚合适。”
“……”
那貓兒落入人手,轉了聲調,婉轉哀怨,聽得楚陌苓心尖尖發顫。
這是蕭景策生母皇後娘娘宮裡養的貓兒,平日乖巧又與她親近,她喜愛得緊。
她想着争執幾句,蕭景策見阿史那奇的裝束猜出他身份,沖楚陌苓搖了搖頭。
阿史那奇見她心軟,揚唇牽起個不懷好意的笑,将那貓兒拎得遠了些,擺明了不會輕易放過它。
他素來喜歡得寸進尺,眼下叫他抓住缺處,讨不到酒他便不會罷休。
另外,楚陌苓像個粉團子,阿史那奇鮮少在西涼見到這般女子,便想着多逗弄一番。
蕭景策皺了皺眉,繼而面上又是一副滴水不漏的樣子,見他多掃了幾眼那酒壺,結合對西涼人的了解知曉了阿史那奇的來意。
他晃了晃一旁溫好的酒壺,本着雍和好客的習俗,到底溫聲求情,“不知孤手上這壺青梅酒,換閣下手下留情如何?”
阿史那奇揚眉,學着中原文人的模樣,“甚好。”
他放了貓接過酒,拎着那壺酒大搖大擺地找宴席的位置,聽到後面楚陌苓的抱怨。
“我先前向你百般讨要你也不給,如今為了隻貓兒主動施與旁人……”
真是奇怪,那小姑娘方才還對着貓兒百般心疼,如今倒好,亂吃一通飛醋。
蕭景策隻是笑,“你還因着一隻貓兒吃味了?”
……
阿史那奇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沒在繼續聽下去,冷哼一聲。
不知道那細胳膊細腿的雍和太子有什麼高明之處,竟能讨到個嬌滴滴的媳婦。
他心中陡然出現一個想法,楚陌苓這厮,被他搶去西涼合适。
最後也不知蕭景策是怎麼哄好了那小姑娘,兩人又一同到了宴會上。
雖說楚陌苓與鎮北侯父子坐在一處,卻依舊注意蕭景策這邊的動靜,在阿史那奇憋着心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與他鬥嘴時出手了。
到底是因為什麼阿史那奇早就記不清了。
他隻記得自己那時沒怎麼研究過中原學術,對蕭景策那笑面虎回了句“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時,蕭景策還沒什麼反應,楚陌苓先回了句,
“你吐一個試試。”
他那時學識淺薄卻不傻,在滿堂哄笑聲中清清楚楚意識到自己丢盡了面子。
他阿史那奇生下來就被稱作西涼的福星——那年寒潮未至,西涼收成頗佳,所以他從未受過這樣的屈辱,在此後四年都将此事牢牢系在了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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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那奇回過神來,展出個耐人尋味的笑。
如今蕭景策死透了,楚陌苓又落在了他手裡。
而楚陌苓的父親楚信這些日子殺了他太多兄弟,他對楚信有着洶湧的恨意。
倘若十六那年他見過楚陌苓後心底滋生的那感覺叫喜歡,那她害自己顔面掃地時他對她的情感就是想把她搶回西涼日夜折磨的複雜思緒。
阿史那奇心裡突然有了個計劃。
他摸了摸楚陌苓的臉,自顧自的笑,沒再看她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我要送你一份大禮,楚陌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