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陌苓未惱,“那我要多謝世子了。”
她慢悠悠走到遊和歐身前,先是思索了一瞬,随後揚手給了他一巴掌。
這幾日燕明月日日說與她什麼後宅掌事技巧,顧初霁也跟着湊熱鬧,将宮裡的娘娘們怎麼掌宮也說與她聽。
兩人嘴上講什麼今時不同往日,她如今算是身份金貴,應當好好立威嚴。
遊和歐既然非要在正當口往上撞,她也不介意練練手。
楚陌苓素來以端莊知禮的大家閨秀知名,與人紅臉的事從未有過,更别說這種“粗魯”之舉。
遊和歐似乎被她這一舉動打懵了,反應過來後暴跳如雷,“你敢打我?”
他擡手就揮向楚陌苓,想給她些教訓,那少年卻忽然沖到了楚陌苓身前,看架勢是要替她受這一掌。
遊和歐的手在碰到那少年前被修濡的劍柄擋住。
楚陌苓并不意外修濡會出手,隻是沒想到那少年人還挺有感恩之心。
她動也未動,待那少年退到一旁後悠悠開口,“世子若不會好好做人,幹脆回王妃肚子裡重新出來一回,學些道理。”
顧初霁坐在馬車裡笑出了聲,對沈南意道,“看吧,不枉我和明月這幾日悉心教導,果然還是有成效的。”
沈南意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楚陌苓你以為你算什麼東西?”遊和歐惱羞成怒,“不過是楚家留在京中的棄女罷了,若非憑你那張狐媚臉勾住了太子,你連同本世子講話的資格都沒有!”
“嘶——”馬車裡的顧初霁嘗着買來的零嘴兒,嘟囔一句,“這恭親王府是養了個傻子麼?出門連腦子都不帶,是怎麼活到這時候的?”
沈南意靠在軟座上抿茶,“恭親王夫婦溺愛兒子,養出了個廢柴罷了。”
她擡眸,笑中藏着調侃,“倘若日後你與南楓有了孩兒養成這副德行,我這個做姑姑的親手打斷他的腿。”
顧初霁沒好氣地瞪她一眼,輕啧一聲,“你還是早些掰扯清楚你和西洲之間的事,讓我早些抱個外甥吧……”
鎮北侯府的馬車隔音不差,但楚陌苓耳力極好,聽着兩人鬥嘴,笑出了聲。
遊和歐見她如此輕視自己,愈發口無遮攔,“雍和民風開放,習武女子不在少數,鎮北侯身兼正一品兵馬大元帥本就是個妥妥的武将,刀劍卻連碰都不讓你碰,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麼?”
車内,沈南意豎起耳朵。
楚陌苓終于正眼看向遊和歐,“我先前以為,世子殿下雖胸無點墨卻好歹繼承了些王爺的城府與謀算,如今看來,聊勝于無。”
遊和歐輕嗤,“你一個楚家棄卒,也配對本世子說三道四?”
楚陌苓面上仍舊雲淡風輕,馬車裡的顧初霁卻聽不下去了,“什麼玩意兒。”
她雖不懂楚陌苓家宅中的彎彎繞繞,卻也把她當做半個朋友,眼下朋友受了委屈,她怎能袖手旁觀?
沈南意顯然知道她的心思,并未阻攔,默許了她接下來的行徑。
顧初霁在頃刻間飛速組織好語言,跳下馬車正要怼遊和歐個體無完膚,就聽到一道男聲從身後傳來。
“遊和歐,你說誰是棄卒?”
楚陌苓的身形僵硬一瞬,緩緩回頭。
顧初霁也回頭望去,隻見太子蕭景策和一陌生男子并肩而來。
蕭景策仍舊是一身溫潤君子意味,反觀那男子,一身玄色繡雲紋的窄腰錦衣,腰間穿着銀甲,墨發高懸,抱着頭盔踏月而來。
他嘴角吟着漫不經心的笑,深不見底的眸中卻夾着冷意,整個人一股氣宇軒昂的架勢,同蕭景策站在一處也毫不遜色。
楚陌苓眨眨眼睛,忽而露出幾分茫然,“……你回來做什麼?”
男子隻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将他擋在身後,望着遊和歐似笑非笑,“你剛才說誰是棄卒?”
遊和歐嘴角嗫嚅,似是想起了什麼不得了的回憶,“……楚……楚陌辰…!”
顧初霁訝然。
邊境正有戰事,這鎮北侯府的小侯爺回京做什麼?
“是你爺爺我。”楚陌辰輕嗤,拿着手上馬鞭拍了拍遊和歐的臉,“若我未記錯,離京之前小爺我因你做盡混賬事揍過你一頓。”
他眯了眯眼睛,作勢摟住遊和歐的肩膀,兩人勾肩搭背,楚陌辰笑得森然,“怎麼,這麼快就忘了,敢對我妹妹出言不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