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楚羲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
下意識的的本能讓她在面對周柯澤時完全隐藏了自己的本性,在陳涵衍的面前裝傻充愣。
楚羲和揣摩着原主遇到這些事應該會有的行為,将她自己完完全全打造成了另一個人。
這樣的本能曾經幫助楚羲和無數次死裡逃生,雖然現在的她并不記得,但藏在靈魂深處的東西卻不可磨滅,總會在危機時刻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她。
不過。那些發生在腦子裡的交流卻并不能對外界的任何事情産生影響。
哭的站都站不起來的楚羲和被幾個研究員毫不憐惜的拉扯着往前走,他們在一間四面透明的房子前停下,虹膜指紋都驗證過後,才打開房門,用束縛帶牢牢将楚羲和綁在了那間房内唯一的手術台上。
無影燈在楚羲和的頭頂上亮起,刺目的光線逼的她又落下些淚水,看着那些穿着白大褂拿着手術刀的人眼裡漫出的狂熱神色,楚羲和終于回過神來,驚慌失措的不斷掙紮。
“你們,你們這是在幹什麼?這裡,這裡不是療養院嗎?放開我,快放開我。”
被刻意壓制下去的異能蠢蠢欲動,楚羲和的眼睛裡先是漫開了一層特殊的光彩,但随即卻又消失不見。
陳涵衍就站在不遠處,她現在必須,也隻能是原主。
“呦呦呦,還認不清現實啊。”
幾個研究員對視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直到這時,這些研究員們才算是有了點活氣,不再像提線木偶那樣木讷呆闆。
“進了這裡了你就是我們的實驗體,說什麼療養院不療養院的。”
“不過要非說是療養院也不是不行,我們也可以算是大夫,這不是就正要給你“治病”嘛,怎麼樣,有想起些什麼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了,你們都給我正常一點,”
耳邊傳來的那道熟悉嗓音讓楚羲和希翼的看了過去,可那雙充滿希翼的漂亮眼睛又很快黯淡下來。
因為楚羲和看到,陳涵衍正慢條斯理的往自己那雙白皙修長的手上戴上橡膠手套。
“實驗體比較虛弱,還不能做太高強度的測試。”
随着昏睡藥劑的不斷注入,楚羲和那雙漂亮的眼睛張張合合,最後還是不甘心的閉在了一起。
等到楚羲和再次醒來的時候,除了那捆還牢牢綁在她身上的束縛帶以外,身邊人已經空無一人。
楚羲和的手指微微一動,一切正常,他們似乎并沒有給她打麻藥,可身體的各個部位卻都沒有傳來疼痛的感覺。
【我看到他們本來想割開你的身體,但之前那個将你帶來到這裡的人卻攔住了他們,一個小時之前,他們剛帶着幾管從你身體裡抽出的血離開了這裡。】
【我能感知到,現在研究所内的大部分人都聚集在一處,隻有那麼零星的幾個人還在巡邏,現在就是個不錯的時機,所以,要跟我去拿異能提升劑嗎?】
【當然。】
身上的束縛帶突然一松,楚羲和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幾個青紫針眼,略略挑起唇角。
【我們來到這裡,不正是為了這個嗎?】
雖然這段時間,楚羲和一直都在用自己的異能供養【祈禱者】,但這顯然沒有讓這隻日漸貪婪的怪物得到滿足。
楚羲和微弱的異能并不能消解掉【祈禱者】龐大的負面情緒,更何況楚羲和還在故意壓着自己體内的那股能量不讓它快去增長。
因為随着楚羲和對淨化異能的使用,她腦子裡的那段記憶暴動的次數不僅越來越多,時間也變得越來越長。
這就讓她經常性陷入那段混亂的回憶當中脫不開身,甚至有的時候還會對自我也産生了懷疑。
身體和生理的雙重影響讓楚羲和變得極度嗜睡。
不過,與他人的接觸越少,楚羲和就更有時間去精心修補完成她的人設。
所以她這段時間内才一直裝傻充愣。
因為楚羲和的行為模式和言語特點越是與原主趨于一緻,藏在幕後的世界意識就會越是對她放松警惕,一點一點的減弱對她的監控。
但這其實是一把雙刃劍。
楚羲和并不知道是異能的提升導緻了她體内的記憶的暴動,還是都是因為世界意識的暗中操控。
但很顯然的是,如果楚羲和還不能在最近這段時間内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
那可能用不了,她的自我就可能真的會被吞噬殆盡,最終淪為隻會走劇情的機械傀儡。
【左轉。】
腦子傳來的聲音讓楚羲和下意識的按着它說的去做。
幾乎是她藏在左邊藥劑櫃之後的下一刻,就有一隊穿着制服的異能者們從她的身旁擦了過去。
【所以,這就是你說的,隻有那麼“零星”的幾個人在巡邏嗎?】
她們一路走來,遇到的巡邏隊不知凡幾,根本和【祈禱者】所說的“零星”沒有一星半點的關系。
【诶呀那我們這不就馬上就到了嘛。】
[祈禱者]的聲音裡透着點心虛,不過很快就又強打起精神。
【你看,藥劑室不就在那裡嗎?】
随着她們又跨過一條長廊,挂着“藥劑室”牌子的房間終于出現在了不遠處這條走廊的盡頭。
隻不過那道門上卻被粗大的鎖鍊封的嚴嚴實實。
【你得稍微快點了。】
[祈禱者]原本輕快的嗓音突然凝重了下來。
【我能感知到,那些聚集在一處的研究員們已經隐隐有了散開的趨勢,估計很快就會出來。】
【其實我實在有些好奇。】
楚羲和站在原地,從她掌心不斷飄出的細小光點凝成細絲,一點一點的探進鎖扣。
這段時間内,除了養傷和喂食【祈禱者】,楚羲和也沒有松懈對她本身異能的運用。
因為這是楚羲和目前所能做到的,唯一壓制另一個不斷侵蝕她異能的方法。
如果可以,她更想找到能夠清洗掉這個異能的藥劑一勞永逸,這是她最開始的想法,隻可惜現在這個方法已經行不通了。
【你所說的感知,到底是什麼。】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形容。】
【祈禱者】有些遲疑的說道。
【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就好比你,在我的眼裡就是一個閃着微光的光點。他們也是一樣,哪裡人多,那裡的光點就比較稠密,異能者和普通人的光點也完全不一樣。】
鎖扣在她的手下發出“咔哒”一聲輕響。
【那麼,這裡除了我和巡邏隊的那些異能者之外,還有别的異能者嗎?】
【有一個。】
門上的鎖鍊突然無視地心引力的作用,一圈一圈的自動卸開,而後又輕輕的落在了地上。
楚羲和小心的将那道房門打開到留下一條僅供一人通過的細縫。
【就是那個将你帶進來的人。】
楚羲和拿着藥劑的手微微一頓,她的那雙眼睛裡突然閃過了一絲意料之外的詫異。
但她卻再沒說什麼,反而将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架子上的各色藥劑上。
這裡的布局,和楚羲和第一次醒來時的那個倉庫極為相似。
隻是這些裝着各色藥劑的玻璃管上卻沒有注釋,全都是隻有一串特殊的編碼。
【你知道這些都是什麼嗎?】
這大概是一種特殊的防盜手段,有害的和有益的藥劑全部混在一起,再列出一串隻有每行人才看出的特殊編碼,這樣即使有人将這些藥劑都拿走,可能也不知道該怎麼使用。
楚羲和晃了晃手上的戒指,将它對準了她面前架子上的一排藥劑。
【大部分不知道,但架子左下角那一排深藍色的是異能補充劑,從下往上數第三排右邊數第二個隻有一瓶的深粉色藥劑是我們要找的異能提升劑。】
【每一個藥劑都有其特殊的組成方式和能量,我隻能認出我見過的,之前那些人圍剿我的時候,用的最多就是這兩種藥劑。】
【我記住了它們的味道和那些藥劑裡能量運作的特殊方式。】
【好了,收好那瓶粉色的藥劑,可能這間儲藏室裡還有這種異能提升劑,但現在我們已經來不及再找别的了,那些人已經出來了。】
楚羲和從善如流的将那瓶藥劑藏進懷裡,出去的時候順便将門鎖也一并還原成一開始的樣子。
楚羲和本想将架子上的藥劑全部打亂摔碎,做出一副被人洗劫過的模樣。
因為這樣做,研究所内就一定會戒嚴,就算是有【祈禱者】幫助,再想要取得藥劑的過程就不會再像這麼容易。
在沒有找到解決方法之前,加速治愈異能的等級提升無異于是在更快的将楚羲和送入地獄。
楚羲和承認自己确有拖延,甚至也想過是否要在巡邏隊面前直接暴露。
但随着時間的增長,【祈禱者】也一如楚羲最開始想的那樣變得越來越不好騙。
怪物就是怪物,雖然【祈禱者】現在表現的十分溫和無害,可是誰又知道,它那天會不會突然暴起殺人。
而楚羲和現在,也還沒有能與之對抗的能力。
所以,她必須得耐心一點。
回去的路顯然要比來的時候順利的多,甚至連一個巡邏隊的人都沒有看到。
這本來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可越是往前走,楚羲和的心裡就越往下沉。
果然,在楚羲和轉過最後一個轉角時,她的預感果然成了真的。
聽到腳步聲,那道一直停在玻璃房裡的清瘦身影慢慢的轉過了身,甚至手裡還一直捏着一截斷裂的束縛帶。
陳涵衍晃了晃手上的帶子。
他的眼睛裡燃燒着一點複雜的東西,那種感情既像是了然,又像是懷念,但更多的卻是化解不開的濃郁愛恨。
就像是跨過了時間長河,多年之後陳涵衍和現在這個還一無所知的楚羲和對上了視線。
于是陳涵衍慢慢,慢慢的挑起了唇角。
“你能和我解釋一下,一個虛弱到連路都快走不了的人,是怎麼弄斷這根連高級喪屍都掙脫不了的束縛帶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