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帶誰走!”
已經半獸化的周柯澤從頂樓上一躍而下,一雙巨掌地面上砸出了一個陷落的深坑。
煙塵散盡,他看着面前這張死而複生的熟悉面容,那雙被拉成了豎線的金色瞳孔中,突然流露出了一種深惡痛絕的厭惡。
“周!黎!溫!”
“嗯,是我。”
穿着純黑色半長風衣的男人應答了一聲,然後将他懷裡的人小心翼翼的攬了攬。
甚至面對這個将自己推入喪屍群的弟弟,也依舊聲音溫和。
如果不看他此刻的微微青白的面孔和黑色衣角隐隐下落的暗色血滴的話,那這個面容俊朗的男人幾乎和之前沒有半點區别。
但那也隻是幾乎。
很明顯,他現在已經不屬于人類的範疇。
“小澤,”
周黎溫微微歎息的說道,那雙異化的雙瞳卻不如一般喪屍那樣的混濁不堪,反而透着一種鮮紅欲滴的血色。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恨我,但哥哥……從來就沒有做過任何傷害過你的事情。”
“不要跟他廢話,老大,”
匆匆趕來的下屬們還來不及褪去身上的華貴禮服,但對于高階異能者來說,武器已經不再是必須品。
紅裙女人一把扯下纏在腰間當做裝飾品的長鞭,在異能的作用下,原本精緻的飾物頓時生出了猙獰的長刺。明明兩人之間還間隔數米,卻如同一條花紋精緻豔麗的毒蛇,狠狠的朝周黎溫咬了過來。
“既然轉化成了喪屍,還不好好躲進下水道裡當耗子,青天白日的出來這是在惡心誰呢!”
方妍雨冷笑一聲,盯着周黎溫和他懷裡的楚羲和,眼神不善。
在她看來,這兩個人都該去死。
一個性格聖母拼命撿人,搞得整個基地全是老弱病殘毫無戰力,另一個紅顔禍水亂人心緒,恨不得讓所有男人都為她大打出手。
就因為臨行前的一個吻,明明就還不是發動政變的最好時機,可周柯澤卻像是被迷昏了頭,強硬的撕毀了訂好的計劃,甯願以傷換傷,也不願意再多等幾天。
可真到周柯澤拖着重傷的軀體回到基地,捧着楚羲和點名要的“卡莎皇冠”單膝跪地。
那個水性楊花又貪婪女人卻點着周柯澤身上深可見骨的傷口,當着所有人的面嘲笑周柯澤是癡心妄想。
說自己當初不過是一句玩笑話,周柯澤居然也能蠢到當成了真的。
雖然周柯澤當時表情沒變,一個甚至還在聽完那些絕情的話以後,眯着眼睛丢掉皇冠,懶洋洋的點着煙輕笑了一聲。
“我知道了。”
那時的方妍雨和小隊的其他成員就站在不遠處,他們看着楚羲和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甚至還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一腳踩在了周柯澤好不容易得來的皇冠上。
珍珠與鑽石四散滾落,她看着男人沉默着撿起那個微微變形的金屬皇冠,卻恍惚覺得對方捧着的根本不是皇冠,而是周柯澤那顆已經被踐踏到支離破碎的真心。
一想到這兒,方妍雨手上的動作就越發狠厲。
可越是進攻,她就越是心驚。即使有隊友的幫助,可所有的攻擊卻都石沉大海,直到周黎溫懷裡的人突然呻吟了一聲,這才讓周黎溫在一個晃神間,被方妍雨鞭尾揚起的風剮破了一截衣角。
“楚楚?”
被病毒破壞的機能讓他無法感知到冷熱,因此周黎溫也根本沒發現,被他一直小心翼翼護在懷裡的妻子的體溫正在一點一點的升高,而現在,楚羲和的臉已經燒的通紅。
雖然有林睿宸的舍命相救,可他畢竟沒了異能,即使已經壓榨出了身體内的全部潛力,甚至以身做餌,也很難在暴動的喪屍群中将一個受了傷的人護到周全。
更可況那血味兒實在太香太甜,從那雪白肌理中透出的暖香讓周黎溫口裡的獠牙蠢蠢欲動,甚至連那張俊朗溫和的面容和被衣服包裹嚴實的身體上,都隐隐出現了被喪屍撕咬過後留下的腐爛傷口。
周黎溫看着楚羲和手腕上的咬痕,瞳孔中的紅又深了一層。
他就快控制不住了。
屬于喪屍的另一半本能正在叫嚣着讓他将這個美味至極的食物一口吞下。
可是不能,這是他立誓要保護的妻子,是他哪怕忍受着轉化時要将骨頭生生碾碎的劇烈痛苦也不願意放棄抵抗,任由意識消失。
他要保護她,哪怕是從地獄重返人間,以另外一種形态存活于世。
周黎溫努力壓制着從身體内湧現的原始本能,他看着周圍還在虎視眈眈,恨不得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的異能者們,和站在不遠處,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有出手的周柯澤。
周黎溫不認為周柯澤這是在顧念着他們之間那點可憐的兄弟情,那穿心而過的一刀又深又狠,刀鋒剮過骨頭時甚至發出了令人牙酸的聲響。
但周柯澤的手卻出奇的穩。
剛上高中那年,父親帶回來一個男孩。瘦瘦小小,見了誰都是一副警惕的模樣,隻會握着高大男人都衣角,偷偷露出半個頭,用一雙快要被過長額發遮全了的眼睛默默觀察着每一個想要靠近他的人。
“這是你的弟弟。”
高大儒雅的中年男人歎了口氣,“他一直跟在素婉身邊。”
“過的,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