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昭陽對白塵的嫌惡與日俱增,白塵對齊昭陽的惡意近乎具象。
這場沒有硝煙的戰争,得益者是三個姑娘。
二人搶着幹活、争着表現,一整個過年期間,閻月便翹着二郎腿,磕着瓜子,聽楚枝講四處搜攏來的奇聞轶事。
楚枝試探過閻月兩次,想知道她究竟屬意齊昭陽還是白塵?
相比較來說,她是希望閻月選齊昭陽的。一則齊昭陽性格溫和,又是清虛觀高人,有名有權靠得住,二則,也是最重要的——
他是人。
白塵雖然長得好看、出手闊綽、神通廣大,但他終究是妖。
人妖殊途啊!
天知道人跟狼妖結合,會生出個什麼鬼東西?
所以她先前盡量撮合閻月和齊昭陽。可惜閻月對此反應十分遲鈍,似乎她的世界裡,從沒有過會跟誰長長久久相伴的選項。
南青嗤笑楚枝想得太多,凡人一生短暫,何談“長長久久”?她都沒想過找個人長久相伴,更何況隻有短短數十年壽數的凡人。
歲除夜,楚枝多喝了幾杯,淚眼汪汪地抱着南青,說一想到她和閻月死後,南青會孤零零一個人活在這世上,她就分外難過。唠叨了半夜,最後決定,她要生一窩孩子,留給南青解悶兒。
南青哭笑不得:“想讓我當你家保家仙就直說!”
閻月一直惦記小白還未歸家,白塵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
“不行!”閻月站起身,“今晚到處都有放炮仗的,我得去看看小白,别吓得找不到家了!”
礙眼的人終于離開,她卻心心念念隻惦記那隻小狼。齊昭陽郁悶不已,狠狠灌了自己一大碗酒,借着酒勁兒跟上閻月。
“月月,我有話對你說。”
閻月舉着燈籠盯緊地面,頭也不擡:“你說呗!”
齊昭陽拉住閻月的胳膊,清俊的面容,煥出如玉般的溫澤:“月月,你可知,我為何千裡迢迢來此,與你一起過年?”
閻月喝了點酒,腦子暈暈乎乎,與他四目相對:“沒飯轍了呗!”
……
齊昭陽嘴唇顫了顫,無奈道:“自我被師父帶回清虛觀,近二十年的新年,我都是在清虛觀度過的。我一直把清虛觀當成我的家,直到認識了你……”
閻月看他欲言又止的,狐疑地問:“賴上清虛觀二十年,如今想賴上我了?”
…………
齊昭陽臉頰抖了抖,一貫溫潤的臉上,竟出現了些許惱怒:“我是想說,以後每一年新年,我都想與你一起過!”
閻月心說:這不還是賴上我了?
她不想東拉西扯,開門見山地說:“也不是不行。你原來賺的錢都交給清虛觀了,如今要我給你留一席之地,那你往後賺的錢,也得分我一半嗷!”
………………
“閻月!看着我!”
齊昭陽語氣有些焦躁,雙臂闆着她的肩,眼裡卻流露出滿滿的悲傷,“我這長相,可還入得了你的眼?”
閻月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玉樹臨風,清風朗月。”
齊昭陽又問:“我的性子,可合你意?”
閻月想了想:“溫良自矜,睿智儒雅。”
齊昭陽追問:“你喜歡嗎?”
閻月點點頭:“挺喜歡的啊……”
話沒說完,她就被齊昭陽一把按進懷裡,後面那句“大家都挺喜歡你的”就生生被壓了回去。
閻月一臉迷茫,腦子裡飛快地轉:他這是怎麼了?被清虛觀掃地出門了?我該怎麼安慰一下?
正胡思亂想着,齊昭陽松開她,眼睛映着燈籠的光芒,似有水光浮動。
閻月似有驚恐:完啦,他要哭!還真被掃地出門啦!
齊昭陽垂下那雙含水的眸子,微微傾身,緩緩朝她貼近。
氣氛詭異,閻月有些不知所措:怎麼個意思?像小白一樣貼貼求安慰嗎?那我是不是應該摸摸他的頭?
就在她快要感受到對方呼出的熱氣時,一聲帶着奶氣的暴躁叫聲,打斷了詭異的氣氛。
“……汪!”
閻月如獲大赦,當即掙開齊昭陽,“小白!你怎麼才回來呀?今天都是放炮仗的,你不害怕啊?”
白塵趴在閻月的懷裡,聽她念叨着“回家晚”、“危險”之類的話,似乎方才的一幕隻是錯覺。可他看向齊昭陽,又接收到對方怨念十足的眼神,證明他們方才就是差點要親上了!
白塵心裡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一齊湧上來,說不清是個什麼滋味兒,總之是憋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