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閉的房門阻隔了一切冷氣,室内的溫度适宜。
剛睡醒顧亦安的頭還是有點昏,意識到昨晚又或許隻是一場夢後,她歎了口氣。
她的手還維持在胳膊上,保持撓癢癢的姿勢。肌膚已經被指甲攥緊到通紅,但顧亦安喜歡這樣。
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顧亦安剛下床,房門就已經被人敲響。
頗有規律的敲門聲,聲音不大。顧亦安下意識的開門,果不其然門外站着林南喬。
她的神情相比起自己來更加憔悴,就連頭發都變得非常淩亂。黑眼圈蔓延在了眼底,使得顧亦安開門一看到林南喬這副樣子就吓了一跳。
“你怎麼了?是不是昨晚沒有睡好,有遇到什麼嗎?”
聽到顧亦安的問話,林南喬無力地擺了擺自己的手。
她下意識的将房間門完全關上後,她暈暈乎乎的走到顧亦安的床邊,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飄飄忽忽的狀态,就連聲音都像是一吹就散的蒲公英。
“别提了。你昨天說的我晚上就夢到了。我和你說哦。我和你說。我昨晚、我昨晚啊啊啊,我昨晚夢到了地下室裡張奶奶在祭拜雕像的樣子。她的後背長出了翅膀,不、不是翅膀,是肉紅色的骨骼,她的後腦勺為什麼會有眼睛。那眼睛好大啊啊啊,而且我還聽到了她嘴裡到底在說些什麼…”
林南喬的雙眼大睜,無力的望着前方慘白的牆壁,似是在回憶過去。
“我确定、我無比确定聽到了張慧霞到底在說些什麼。那是祈禱詞,她一直在重複這些話。保佑平平安安,神呐,神呐保佑我們…”
在林南喬大睜的眼睛裡,顧亦安看到了前方的牆壁突然深陷進去,從内裡冒出了如沼澤一般的綠色泡水,然後順着牆壁緩慢流淌,整個牆壁都被渲染成了惡心的墨綠色。
這樣放任下去肯定不是辦法,顧亦安立馬拿過了旁邊的枕頭,放在了林南喬的臉上。
“抱歉了。”她小聲的說完後,将雙手都放在了枕頭柔軟的部分,随後使勁按壓。
枕頭碰上了林南喬的臉頰,她瞬間安靜了下來。剛才像是着魔般重複斷句的她,現在又癱軟在了顧亦安的床邊。
見林南喬沒有任何異樣的動靜了,顧亦安這才緩緩放下了枕頭。她歎了口氣,看到了林南喬還在緊閉雙眼。
大概是确定了自己已經脫離剛剛的危險了,她顫顫巍巍的伸手,朝着前方的空氣揮了揮。
“安安,你幫我看看,現在是不是正常了。牆壁呢?牆壁是不是也好了…”
顧亦安後退了幾步,确保林南喬的手指不會拉上自己的衣角後,她以逆時針的方式在室内走動。
待到一切都檢查下來沒有任何異常後,她拍了拍林南喬的手背。
“好了,你睜開眼睛吧。”
林南喬終于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徹底适應了室内的光亮後,她的聲音顫抖:“我的天,剛剛真的是吓死我了。本來我是說那些詞的,結果突然感覺就像是有人上身,隻能通過第三視角看到我在幹事情。我的天,好可怕。”
“我也遇到過,而且隻能通過自己來化解。我是之前遇到的,看來是今天輪到你了。”
“那就更有必要去地下室了。”
“走吧走吧,隻是早晨張慧霞在室内,不好行動。”
林南喬頓了頓,她思考片刻才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覺得如果按照節日臨近的時間來看的話,張奶奶今天很有可能不在家,而是去布置節日裝飾了。”
“你怎麼知道?”顧亦安疑惑的問道。
“不是我知道的,是我看到的。嗯…這樣說也不準确,我是在幻境裡聽到的,張奶奶說完那些祈禱詞後,就說最近要忙于布置。”
“那看來應該是線索,看看去吧。”
不堪重負的樓梯再次發出了熟悉的聲音,一樓很安靜,正如林南喬所說的那樣,張慧霞并不在卧室裡。
簡單的早餐擺放在桌面,白粥已經幹枯成了皺巴巴的塊狀,看樣子張慧霞已經出去很久了。
這般沒有水分的白粥實在是難以下咽,顧亦安拉了張椅子坐下後,忍不住拿起了旁邊的那袋榨菜。
“不對啊,一般情況下你不是得先去卧室裡查看嗎?”林南喬邊說着卻又不受控制的坐在了位置上。
她機械的和顧亦安一樣,拿過了旁邊那袋子榨菜。
撕開的金黃榨菜鋪開在了粥面,看起來确實是有點食欲了。
顧亦安用筷子攪動着碗中黏糊的白粥,旋即開口:“你看我也想先去卧室看,但是迫不得已啊。”
裹挾着榨菜的粥送入口中,涼的徹底卻又被小菜的味道沖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