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清晰冷靜的判定。

……真厲害啊。他感覺自己根本跟不上這個發球的節奏，須川卻甚至還能從容地側身避讓開發球的距離。

青葉城西的主将同樣聽到了這個判定。

他沒去看落地後又彈跳起來、咕噜噜滾遠的排球，而是在落地之後徑直去拿了第三個排球。

“——界外！”

“——界外！”

連續的四聲沉重的排球砸地，連續四聲冷靜的判定聲，在他們邊上的球場又打完一個跳發的岩泉側過頭去看了一眼，然後不以為意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及川這會兒看起來完全沉浸在發球的練習上了，看起來完全沒問題。操心他還不如操心自己。

所以他轉身，從排球小車裡又取出一個排球。

“再來一球！”他大聲地給自己鼓氣，然後做了個深呼吸、抛起了球。

*

這天下午則是全員在會議室裡一起觀看枭谷的比賽。

高中聯賽慣例上東京是有兩所學校的出線權的。今年的東京都預選中，打入四強的分别是井闼山、枭谷、戶美和景澄，半決賽井闼山勝過了景澄，枭谷赢過戶美，決賽上井闼山勝過枭谷拿到了第一出線權，枭谷屈居第二。

監督給他們放的先是枭谷對戶美的那場半決賽錄像。

“戶美我們以前也交手過。”京介對坐在他身邊的國見說，“去年打過一場交流賽，是很有意思的風格。”

他另一邊的渡忍不住伸手按下他的腦袋：“雖然那場比賽我沒去看過……不過當時聽來田前輩說就是一支實力還不錯但相當陰險的隊伍。”

京介掙紮了一下沒把腦袋掙紮出來：“津木前輩确實是很厲害的自由人啊；不過現在接替津木前輩的赤間君不怎麼在LINE群發言，也不清楚是什麼樣的性格呢……”

國見：“……”

比賽錄像很快給他展示了前輩們所說的戶美的風格。

錄像當然不可能收入那些挑撥離間的小對話，體現在屏幕上的隻有相當紮實的實力。能看出來戶美是相當工于算計的隊伍，隊員的整體發球實力不算太強，但上手發球的精準度都相當高，會特意瞄準一些讓對手覺得棘手的位置進攻；他們的攔網同樣難纏，而4号的王牌選手無論是進攻還是防守都做得相當漂亮。

——但，這樣的戶美，在枭谷面前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國見先前就查到了這場比賽的比分。大比分2:0，小比分25:21,25:23，枭谷可以說相當從容地赢下了這場比賽。

毫無疑問，錄像中可以看到的那支隊伍中最亮眼的就是他們的明星選手。頂着一頭白毛的木兔光太郎身穿4号球衣，起跳時氣勢如虹，斜線球和直線球都能自如地操控，進攻也猛烈得能突破對面的強力攔網——哪怕是電視台的錄像都拍到了場外觀衆給予他的熱烈歡呼。

“……”

——好像是有點麻煩的對手，但也是他們今年去石川縣開場就會對上的對手。

——前輩們會怎麼做？

一場比賽看完，會議室裡保持了片刻的沉默。教練和監督都坐在一旁沒有急着開口，而坐在長桌左側首位的及川臉上仍然帶着散漫輕佻的笑意。

“嗯，我覺得大家應該都有點想法了？”他愉快地環視了一圈，然後目光定格，“讓我想想……小國見，說說你的看法？”

國見英：“……”

為什麼是他。

他像是一條被人強行豎起來的癱軟的鹹魚一樣睜開有點無神的雙眼并坐直了身體，然後歎了口氣。

“……我覺得前輩們應該也是同樣的想法。枭谷……最大的優勢在木兔光太郎，最大的劣勢也在木兔光太郎身上。”

當然，這支隊伍的問題誰都知道。木兔已經是三年級的排球選手，他從一年級開始就是隊伍的正選，這意味着能發現他的情緒波動問題的球隊絕不止他一個人——而這樣的枭谷仍然是全國的強隊，這樣的木兔依舊被《月刊排球》認定為全國前五的主攻手——

——那是一整支不可小觑的隊伍。

“——但我們本身就是靈活應變的隊伍……到時候完全可以針對木兔光太郎在球場上的表現，像是抓住網兜裡的、呃——貓頭鷹、那樣抓住他。”

他用了個微妙的比喻。

小村和間野聽得還有點半懂不懂；箱守已經忍不住微妙地後仰了一下。

——國見君，平時你看起來又懶散又平和，結果脫口而出的話聽起來好陰險好幕後黑手啊！你是什麼遊戲制作裡的大魔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