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外的裁判吹響哨音，及川徹抛球、助跑、起跳、揮臂。排球帶着可怕的速度向着他正面襲來，而他張開口，聽到自己發出的喝聲。

——上次我也是一球接好發球，這次當然也——

“砰！”

排球觸及手臂的時候所能感覺到的是可怕的巨力。但身體本能地在看到來球的瞬間就做了調整的動作。球場上，身穿橙色與黑色相間的球衣的自由人在那個瞬間橫跨了一步，雙臂并緊伸展開平面并向自己的身側擺動——

“嗚哇哇哇——！”

場外的谷地緊緊地抓着自己的筆記本，看着那一球簡直感同身受地覺得自己也被迎面砸了過來。

——換成是她一定會吓得連動都動不了吧。

但——在她緊張的注視下，清水潔子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用擔心。”

烏野的三年級經理神情平靜，聲音中帶着信任……又或者說，那是自信的意味。

“西谷是很厲害的自由人。”

球場内的西谷夕這會兒顯然全神貫注在排球上——不然讓他聽到這樣一句來自清水潔子的誇獎，他大概會高興到跑出去繞着球場狂奔上二十圈——

但現在，他隻是迅速地做好了調整動作，并迎上了那一擊宛如炮彈的跳發球。

球撞擊到手臂上時甚至帶着某種像是擴散的勁氣那樣的波紋輪廓，但面對這樣的力量，西谷了無懼色。

他甚至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露出了少許興奮的表情——而後，他輕輕的、小幅度的擺動了手臂。

——那樣剛烈的發球。

——這樣柔和的接球。

先前來勢洶洶的排球從自由人的手臂上脫離，然後高高飛起，在空中旋轉着飛向球網之前。

“一傳漂亮。”

網前的影山飛雄脫口而出。

*

及川前輩的發球……還是老樣子超級可怕。

但——毫無疑問，西谷前輩會接好一傳。

他理所當然地這樣想着，一邊跑位到自己最順手的二傳位置。

第一球——要從誰這裡發起進攻呢？

毫無疑問是前排。田中前輩的左路直線球和斜線球都非常強勁，而日向這家夥平拉開的速度現在越來越可怕了，想必在中路整塊區域都能輕松地甩開對手的攔網。

他的思維隻轉動了一瞬。

因為下一秒，迫不及待的日向翔陽就飛快地——拔腿跑動起來。

球與人的肢體撞擊的聲音響起，然後那個排球飛向了他的手掌所能觸及到的方位。

“左路！”

田中在左側舉起手高聲呼喊。

而飛速在網前掠過、甩開了吃驚的攔網的日向翔陽一言不發，以腳蹬地跳躍而起的聲音卻這樣鮮明。

——就像是無聲的對話，那樣懷抱着全心全意地信任起跳時的聲音傳遞來純然疑惑的問題。

……不打嗎？

排球觸及到指尖。

猶豫隻停留了一瞬。在快速流動的思維面前，視線中所能看到的一切都仿佛放慢成了一幀幀定格的畫面——

影山飛雄以手指攏住排球一瞬，然後将它向外傳遞出去。

球場内、在球網這一側九乘以九的方格就是他的世界。他有舉世無雙的天賦，他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力量将一顆排球傳遞到什麼位置。

*

“——又是他們那個超級奇怪的快攻！”

球場外，小村幸太郎驚歎道。

“那樣的快攻，須川前輩可以很輕松地接下來吧。”間野抓了抓頭發，“畢竟翔陽的那個快攻自己是沒有辦法——”

“不對。”一直緊緊盯着球場上的動向的國見英突然開口，聲音冷靜，“六月份的時候，烏野的10号打這個快攻是閉上眼睛的，但現在——”

*

起跳時的雙臂擺動猶如烏鴉展翅，腳蹬在木制地闆的球場上發出“噔”的一聲。

倘若這不是在比賽而是在練習，日向翔陽大概會懊惱地跳腳，覺得自己起跳的方式還是不對，沒能像京介哥給他發來的視頻中那個白色頭發的矮個子一樣跳出那種“咚”的聲響。

但裁判已經吹哨、比賽已經開始。

日向翔陽的心中僅有一件事。

他全心全意地發揮自己的優勢、以助跑甩開尚且有些猶疑的攔網，然後起跳。

——球，會過來。

像是之前已經做到過許多次的那樣，會分毫不差地被送到掌心，然後短暫地停留。

睜開眼睛，球網對面的空隙一覽無遺。

那道很高很高的牆壁，越過頂端，就能看到對面的風景。

*

就像是昏暗的空間突然變得明亮，一切細節都在肉眼中清晰可辨、一目了然——

他手臂、手掌、手指發力，把那顆球朝着自己看準的方向扣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