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規則允許的0.3秒持球時間内,他仿佛想到了什麼、又仿佛什麼都沒想到。
但身體和精神都告訴他,這個時機和這個角度,他最适合的傳球就是給到那個方位。
因為正在跑動的日向翔陽一定會在這裡起跳。
——曾經在初三那年是他的對手,今年四月份入學烏野後又整天和他吵架、雙方誰也不服輸誰的日向翔陽。
——同時他可以全心全意信賴的隊友。
這個球傳出去,他自己都有一種自己達到了更高境界的感覺。影山扭過頭去看,背後的日向翔陽果然高高跳起,用力揮臂。排球像是被引力吸入掌心那樣撞上他的手掌,然後被用力扣出。
*
——隻除了,球網對面突然豎起了整整三個人的攔網陣容。
“砰!”
排球落地的聲音格外響亮,但和期望中不同的,球沒有翻過網,而是在己方半場撞擊到的地面。
日向翔陽怔然地落回地面上,眼中帶着甚至沒有理解發生了什麼事情的茫然。
——為什麼被攔住了?
——就算這一球沒有拿到分數,不也應該是被對手先接起來嗎?
——為什麼,之前總是能甩開的攔網突然分毫不差地豎在了面前?
許許多多的問題填充滿他的大腦,日向站在地上,突然覺得無比沉重。
——好奇怪啊。剛才跑動的時候完全不覺得累。
——但是這會兒腿上像是綁滿了沙袋,感覺擡也擡不起來了……
——比分……
——23:25。诶,這一局是烏野輸掉了。
——大比分2:0。
——烏野的IH預選就此結束了,夢想去全國的道路也……中斷了。
*
和他一樣怔然的還有影山飛雄。
他無法理解為什麼對手會突然攔住這個“怪人快攻”。
“唔,很簡單啦。”性格超惡劣的及川前輩在球網對面站定,神氣地叉着腰,以一種輕松愉快的語調說,“畢竟是頭腦簡單的小飛雄,及川前輩我一下——子就完全看穿了!隊内的前輩超級友好吧?教會了你怎麼樣去契合整支隊伍?”
被對手臉上難得露出的親切微笑所迷惑,影山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所以說小飛雄真的超好讀懂,”看到北川一中的後輩點頭的瞬間,及川翻臉無情,露出個惡劣而嚣張的表情,“真要謝謝你們隊伍的那位爽朗君呢!教會我超級不可愛的後輩這麼多東西的同時,也把你像一張白紙一樣攤開來了——因為小飛雄你剛意識到自己要信任隊友嘛,所以剛才你一定會傳球給小不點——金田一他們根本不用思考,隻要跟着小不點攔網就好啦!”
——這絕對不是良心發現後的教導。這隻是賽後痛打落水狗的及川快樂環節。
及川在心底斬釘截鐵地想。
“——明明以前是個獨裁者,一口氣就變成乖寶寶……嗚哇,某種意義上來說,烏野還真是——痛啊小岩!”
一個拳頭砸在及川的背上。他都不需要回頭就知道誰能對自己下這麼重的手。
“列隊了!你在那兒和影山胡說八道什麼呢!”
“我才沒胡說八道!那可是及川大人面對小飛雄時的正常發揮——”
岩泉熟練地出了第二拳,然後對影山點點頭:“你也知道這家夥是什麼性格,别管他就行了。”
影山:“……”
輸掉比賽的痛苦讓他隻讷讷地點了點頭。
——但及川所說的話還是隐約被他留在了心底。
——不知道為什麼,他直覺這些令人讨厭的調侃中有值得在意的部分。
*
雖然比分相當接近,但對于青葉城西而言,這場比賽的勝利隻是正常的結果。他們完成賽後禮儀後,順勢就把目光轉向了下一場比賽的對手。
但烏野——至少在秋天到來之前,他們沒有下一場正式比賽的機會了。
京介望着對手消沉離開的背影:“唔,前輩,介意——”
“去吧去吧。”及川揮揮手,“小須對那個小不點還真是在意诶。明明是對手了吧?”
京介:“撇開烏野和青葉城西的對手身份,及川前輩作為二傳手想給翔陽傳球嗎?”
及川:“……”
及川:“……你從哪看出來的。沒有,你想太多了。我已經有一輩子的好搭檔了對吧小岩!”
岩泉面不改色:“還請你饒了我吧。”
京介笑了一會兒:“對我來說,翔陽确實很特别。前輩知道的吧?我以前是打網球的,放棄之後其實也沒想過後來的事情,是翔陽當時很喜歡排球,然後整天拉着我陪他玩,我才接觸到這項運動的。”
他的神情格外柔和:“我是因為翔陽才會喜歡上排球。即使他現在是我的對手,也不妨礙我在這個時候想去看看他的情況。”
和隊友們想象中的有些偏差:京介并不是擔心日向輸掉比賽後就此一蹶不振;他深知日向翔陽對排球的在意程度,所以隻是想去看看日向,确認他這會兒狀态還好。
“好啦——”及川嘀咕了一聲,“又沒說不讓你去。不過要快點回來哦?下午就是八強的比賽了!我們等下就在看台上——泉石今天也在這邊比賽!”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