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及川發球啊。”

場外的觀賽選手趴在欄杆上。

“青葉城西的這個站位還真是——兩局的末尾都是及川發球。隻要再發球拿下一分，青葉城西就拿到小組冠軍了？”

“嗯。”隊友低頭查了一下手機，“啊，已經有一組決出勝負了——白鳥澤。依舊是大比分勝出啊。”

“不愧是白鳥澤。”

哪怕青葉城西赢過一次白鳥澤了，在這些學生眼中，後者依舊是宮城縣的排球王者。

“對比一下，這邊第一局打到加賽，第二局現在局勢也說不好——果然，烏野的那個自由人也很厲害，這次一傳做得太好了！”

“畢竟是千鳥山的西谷，在我們這一屆很有名的。”

“自由人還是青城的須川更厲害吧。”

“但現在看起來烏野還能繼續和青葉城西糾纏一會兒——白鳥澤還是白鳥澤，這樣的小組賽比分，今年IH能去全國的果然還是他們。”

另一個隊友糾結：“也不能這麼算吧？雖然烏野去年也沒名氣，但他們的實力真的好強啊……”

幾個人面面相觑了一會兒。

今年的烏野确實很強。

跳得和飛起來一樣高的小矮子加天才二傳手影山飛雄，隊内原本就有些名氣的東峰旭和西谷夕，再加上實力不出挑但在自己的職責方面表現得相當沉穩出色的隊友……

“可就算這樣，青葉城西可是春高的全國亞軍啊……”

*

看台上的觀賽者内心所想到的東西，賽場内的選手自然也能想到。

烏野抱着“繼續下去，我們未必不能勝過對手，那就等于勝過了春高的全國亞軍”的心情，青葉城西……

“——啊，烏野還挺可怕的嘛。”及川徹站在發球位上，小聲說道，“沒想到今年對上白鳥澤之前還會有這樣的對手……”

明明隔了一段距離，站在網前的岩泉一卻仿佛察覺到他的心思一樣，猛地扭頭吼了一聲：“給我好好發球！别想有的沒的！”

及川：“……”

及川：“小岩你是我媽媽嗎！居然還能讀心的！”

他以吐槽掩飾住自己的那一點心虛——他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剛剛已經在想象比賽結束後的八強賽、半決賽和最後決賽要對上的牛島若利的！

但岩泉一說的沒錯。

無論對手是誰，在比賽的時候，他的注意力都應該放在眼前。

而且烏野确實比他想象中的要可怕。

“隻不過是半局多時間，小飛雄的心态就完全被掰過來了——雖然有點矯枉過正的味道，但——”

——能讓那個“球場上的王者”主動摘下王冠的前輩和隊友。

雖然他如果當初還在北川一中的時候努力一把說不定也能把超級不可愛的後輩掰正，但烏野的選手能做到這一點，他還是大吃了一驚。

是剛才那個上場過一段時間的爽朗君嗎？

——明明是隊内的三年級選手，卻被新來的一年級輕易趕超、奪走了首發的位置。經曆過這樣的事情後，還能從容且平靜地把球場上二傳手最需要在意的事情當做經驗傳授給後輩。

——那個爽朗君的實力或許還有待提升，但在其他方面還真是……

當然及川絕對不認為自己在這方面輸掉了。在他眼裡，影山飛雄沒能在初中時成功從他這裡獲得教導全是影山飛雄的問題；畢竟青葉城西這邊的後輩可是超——尊重和信賴他的！

在裁判的哨音吹響後，他轉了轉手裡的排球。

壓力越大的時候，他的發球反而會表現得更加出色。溝口監督曾經開玩笑說應該每場比賽之前都拿牛島若利吓唬他一下，讓他發揮出自己的最強實力，岩泉也曾經吐槽他可能上輩子是個彈簧，壓得越緊反彈得就越強烈。

隻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他的好勝心在作祟。天賦決定的上限、隊友強弱的對比他統統不認，他有着比旁人更強的自尊心，他隻認自己走出來的道路。

——或許曾經還有些許迷惘，但那些情緒已經全數消散了。

——畢竟，他可是被後輩認定為了可以指引前方道路的燈塔，不管怎麼樣都要好好表現才行啊！

*

“我來！”

又是一個強力的發球。并且落點瞄準了烏野後場的中央位置。西谷夕一邊高喊出聲一邊跑過去側向接起這個球——兩局下來，他也逐漸适應了及川的發球。

——明明是第二局的局點，發球失誤就是給隊友送分，還能打出這樣的發球，真不愧是以發球強勢著稱的二傳手。

他的一傳不夠到位：“影山補救！”

“左路——！”田中龍之介迅速高舉起手臂，而日向翔陽已經開始利用自己的速度、又一次在場前完成了一個漂亮的長線平跑。

他在這場比賽内的運動量相當大。畢竟原本就是以網前的跑動為優勢的副攻手，又被教練特意叮囑了要利用球場的寬度，兩局下來，矮個子的球員一邊跑一邊都有汗水從後頸滑落。

但日向毫無所覺。

他眼中隻有接下來可能會傳到面前來的球、隻有對面可能會豎起的高牆和後排常常會出現的自由人。

換成任何一個人，進攻多次不起效果總會感到畏懼，但日向翔陽依舊敢跑、依舊敢跳。在比賽的最後關頭，他依舊全心全意地信任自己的隊友。

——就是這個位置。

他想。

然後下一步，小烏鴉猛然扭轉了身形，向網前的方向跨出一步，雙臂向後擺動，猶如展開一對漆黑的翅膀。

球鞋在木質地闆上留下“咚”的一聲。第二局的末尾，日向翔陽奮力起跳、仿佛自己的體力裡完全沒有被消耗那樣，跳得如此高。

——就是這個時機。

影山飛雄向後跑動了兩步，上手接住這個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