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可惡！”松川這一跳之後沒站穩，背朝下摔在地上，龇牙咧嘴地叫了一聲。

“沒事吧？”花卷伸手過去。

“沒事。”松川的郁悶完全是因為自己沒能接到球。他錘了一下地闆，然後抓住花卷的手重新站立起來。

“别在意。”及川拍了拍手，又轉頭看向京介，“小須？”

“嗯。”京介應了一聲，但沒有擡頭。他看着自己的手臂，似乎還有些沉浸在剛才那一球之中。

“别在意。”岩泉用力拍了他一下，“我們進步了，對手當然也進步了。‘牛若’本來就長于力量，繼續加強到這個地步也不奇怪。”

“……嗯。”

京介慢慢擡起頭來：“我隻是——”

他的眼睛閃爍着明亮的光。

那樣可怕的球。那樣帶有威懾力的球。

——他應該感到害怕的。

但是在球擊中手臂的那個刹那，他意識到自己無法完成好一傳的刹那，他心底生出來的出了恐懼，更多的卻是興奮。

——我是真的，超喜歡排球的。

他這樣想。

——強大的對手、敗北的恐懼。在我意識到這是在排球場上時，全部都變得不值一提。

——隻要球還沒有落地。

——隻要我的隊友還在身邊。

——隻要……球網對面還有對手。

他忍不住小聲笑起來。

——那我的鬥志就不會熄滅。

“——我沒事，岩泉前輩。”京介握緊拳頭，用力揮動了一下手臂，“我覺得白鳥澤的下一球，白布也會傳給牛島前輩。我會接好的。”

低年級的後輩如此精神滿滿，岩泉也受到了些許鼓舞。

“那我就等着了。”他咧開嘴笑道，“我可還沒親手拿下一分呢！”

*

白鳥澤這一球攔網得分後，發球權就轉到了他們的手中。

這一輪負責發球的選手是梅田諒——正是京介曾經聽川西提過的那名同級生替補主攻手。

雖然在此之前甚至都沒上場打過比賽，但白鳥澤哪怕是替補也不會在訓練方面松懈。一米八五的高個子在場外助跑、起跳，然後打了個……看起來遠不如熱身時威力的、軟綿綿的跳發球。

擊球的瞬間梅田就覺得大事不妙。

他清楚這一球沒有抛球的問題，自己的助跑和起跳也沒出差錯，隻是——他的跳發球并不穩定，十個裡總還有兩、三個會發生出界或者落網的情況。

——剛開始的比賽。

——川西剛用攔網得分拿下發球權，不能因為我的發球失誤又把機會還給對手。

這樣思考的一瞬間，他的手在擊球時用的力量就減了幾分。

“這個白——”

他意識到問題的同時，場外的鹫匠教練腦袋上“嘣”地跳起一個青筋，險些要大罵出聲，最後還是意識到這是比賽途中，才硬生生按捺住自己訓人的沖動。

——這個白癡！

——之前還姑且作為救場發球員訓練過一段時間，打出來的跳發球就這個樣子？

——那還要他何用！

——接下來每天加練一百個跳發球！

*

青葉城西的選手自然也看到過梅田在熱身時打出來的發球力量。

京介困惑了一秒鐘，迅速集中精神——對手為什麼打出這樣軟綿綿的跳發球來他是不清楚，但這對他們而言是件好事啊！

“京谷！”

他一邊喊一邊把下手轉成上手，找準了位置把球從後排傳向前排。

京谷助跑了幾步，而後在網前起跳。

“——休想！”

在球網對面的的是大平獅音，以及那一瞬間從中路斜着撲過來的川西太一。

大平慢了半拍，但川西卻是帶着某種“必須攔下這一球”的心态而起跳的。

他起跳的位置遠，時間又緊急，這會兒伸出來的兩條手臂像是擺出了一個窄窄的V，看着就很容易讓球漏過去。

京谷經過這大半年的磨合，多少也算青葉城西的王牌替補了，怎麼可能錯過這個漏洞，當即瞅準了這個空隙擊球。

——可惡。

明知道這個姿勢起跳确實會控制不好手臂、清楚自己已經盡力了的川西在心底怒罵。

——好讨厭啊。

做不到最好的自己、差一點點的自己。

——上一次春高預選時，為什麼我沒有攔下更多的球？

如果這樣還不夠的話，就再努力一點啊！

那一瞬間，跳到空中的川西的手動了動。

——攔不下來也沒關系。

——至少碰到——

站在後排，在京谷起跳後才反應過來的山形瞪大了眼睛。

幾乎是下意識地，他向着側前方魚躍撲出。

——如果川西能拿到一次觸球，那麼就還有反攻的機會。

——這一球也要傳給白布。

——這一球，也要讓牛島有進攻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