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發球其實并不算是特别有威懾力的強力發球。
宮侑以前在野狐中學的時候就用這個和新生開過玩笑——校内的體育館天花闆高度很低,打不出什麼花樣來,按理來說還能比普通的發球要多一點準備時間,但新人沒一個能接好的。
原因很簡單,這種球下落力量非常足,還要控制好反彈的力量,給一傳的時候也通常很難調整角度,如果上手接,接不好還會變成蘿蔔指。
但接球技巧練起來之後,有高度的下手發球就沒什麼威脅性了——最多是一傳不到位,考驗一下二傳和接應的實力。
宮侑回憶了一下他們之前看過的青葉城西的比賽錄像,發覺自己對這個穿着10号球衣的選手毫無印象。
——不會吧,第一次在大賽中上場?青葉城西為了打破局面,連他們最看重的穩定都不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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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困惑,球場内、以及看台上看到過溫田的下手發球的人卻不會有這些問題。
立海的豐澤發出咂嘴聲:“我一直覺得溫田的天花闆發球練了也沒什麼意義……但是這會兒在東京體育館的中央球場——這個高度,再加上他的技巧——”
“同感。”初山縮了縮脖子,“不過我覺得他的發球最有威懾力的,還是我們暑假裡合宿打沙灘排球的時候。”
“那時候都沒有天花闆。”旁觀了那場比賽的秋村感同身受,“太陽比這會兒天花闆上的燈光都要強。那會兒他的發球,哇,一口氣得了多少分來着?”
“五分還是六分。”空山說,“還是他玩high了,發球越來越貼進球網然後直接被風吹回網這邊了。”
“所以這回你覺得他能得幾分?”豐澤問當時和溫田做對手的初山。
初山陽生歎息:“稻荷崎的自由人不在場,但他們的整體接球實力都不弱……我賭兩到三分吧。”
——畢竟溫田兼生的天花闆發球,某種意義上真的很符合他的中二性格:他隻專注練了這一項,也堅信這一個絕招能在關鍵時刻為大家挽回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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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身而立,而後在裁判吹哨後,将排球略略抛起一點,以左手臂的力量對排球施加抽擊。抽擊的同時要盡可能地加上自己轉體的力量,但是不可以太過強烈——不然打到天花闆,這一球就算是對方得分了。
這樣的發球,溫田平時在青葉城西男子排球社占據的第三體育館是練不好的,所以通常還會挑空閑的時間找沢内、志戶來幫忙去戶外練習。
“但是,戶外練習其實意義不大吧?”沢内曾經說過喪氣話,“有牛島若利在,我們去不了全國,去不了東京體育館。隻是在仙台體育館的話,室内是沒有充足的高度讓你施展這樣的發球的。”
溫田無所謂:“反正我其他方面都沒有優勢,就算隻在縣内也派不上用場。練這個還是因為我喜歡啦。”
這是他高一那一年末尾被選入替補球員時的想法。
等到高二,新生入學,三個常年站在輪換區的二年級恍惚中意識到:這一屆好像來了相當了不得的新生。
“所以再來陪我練這個!”溫田對志戶和沢内說,“萬一我們真能去東京體育館呢!”
“萬一我們真能去東京體育館,面對的對手就是全國級了。”沢内一如既往地悲觀,“天花闆發球對他們真的有用嘛?”
“普通的可能沒什麼用,但——”溫田興高采烈地描述自己之前看職業比賽時看到的技巧,“厲害的天花闆發球不僅足夠高,還有足夠的旋轉,看起來超難接的!我想練那個!”
“诶?”
“别‘诶’啦!來陪我練接球!練完了我請客去吃M記的漢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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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内站在場外,看着溫田這直接将排球送到了體育館的最高處的一擊,在心底輕聲感歎。
同樣是二年級的三個替補選手,眼見接下來三年級畢業可能也還是沒什麼出賽機會——他們三個當中,實力最強的也許是志戶,最喜歡排球的卻應該是溫田。
他的喜歡很單純,或者說太單純了——溫田對勝負也沒什麼執念,平時練習雖然不偷懶,但加練永遠隻逮着自己喜歡的發球來。
“萬一哪天要你輪換上場,你不會因為自己沒練好接球和進攻後悔嗎?”志戶曾經吐槽他。
溫田豎起拇指:“沒關系,反正我實力很差,應該也不會輪換到我!萬一真的要上場——那真正的英雄,果然還是要一招制敵才足夠帥氣啊!”
“好厲害的旋轉。”京介感慨,“感覺比上次沙灘上看到的還要厲害。”
“虧你能找到排球在哪裡,還能看到旋轉。”花卷仰着頭,覺得很是費勁,“啊,看到了,這個球應該會落在稻荷崎的網前吧,不清楚誰接。”
“估計是宮治或者角名。”來田說,“尾白是王牌,要盡可能減少他的體力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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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接球的果然是宮治。
他凝視着那個從高空中落下的排球,大緻判斷了球的落點,向後移動了半步,同時并攏手臂,準備以下手接住這個會有很強的下墜力量的球——
“治,前面!”宮侑同樣仰着頭,而後臉色微變,大喊了一聲。
宮治怔了一瞬,而後就看着這個高速下落的排球從比他預估的要更近網的距離落下——他還是接到了球,但排球沒能想他預計的那樣從他的小臂上彈起,而是重重地砸在他右手拇指和食指疊起的那個斜面上,然後迅速朝着右側飛出界外。
在略晚于宮侑的那個瞬間,他也發現了——這個發球上附帶的旋轉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厲害,這導緻球的軌迹不會是個正常的抛物線,而是會在下落時向網前漂移一些。
他一邊這麼想着,一邊發出“嘶嘶”的抽痛聲甩了甩手。這一球的力量充足,砸的位置也歪了,他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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