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局的青葉城西明顯打上手了。

在比分來到8:6，第一次技術暫停之後，白鳥澤的二年級副攻手上場，替換了川西太一。

這位今年才被選入正式隊員、并且沒怎麼打過正式比賽的二年生性格相當沉穩，即使這會兒的形式是白鳥澤方在劣勢，他上場之後也并沒有表露出緊張的神色來。

園圭吾發了個平穩的上手球，白鳥澤後排的大平給了一傳，白布在A快攻和B快攻之間抉擇了一下，将球傳給了新上場的添川，後者也沒有辜負他的希望，在起跳扣球的瞬間改變手勢，輕推了一個吊球。

岩泉這會兒輪轉到後排，緊急向前一撲，勉強用手背把球墊了起來。矢巾及時補位，但是追着球跑的二傳難免倉促，給到在右前方的及川時球顯得過低、也離網太近。

及川徹在進攻前瞥了一眼對面神情沉靜的闆凳副攻手。他沒在正式比賽中對上過這個二年生，但是初上場的人通常總會有些緊張不安，這個新人身上卻仿佛全然沒有這些情緒，預備起跳攔網的姿勢非常完美。

他沒有猶豫，扣球的力道放輕了一些，意圖讓球直撞上起跳的添川的手指，拿到一個反彈球。

但是在他擊球之後的瞬間，已經起跳了的副攻手猛然改變了攔網的姿勢，伸得直而有力的手指向前下壓，把這個原本就力道不足的反彈球直接扣在了球網對面。

“攔網得分！”解說高喊，“白鳥澤替換上場的二年級副攻手添川仁在上場之後，立刻拿到了一個攔網得分——比分來到8:7，不知道白鳥澤能不能一鼓作氣，追平分數，再次反超青葉城西呢？”

“别在意！”園大喊，“下一球拿回來！”

發球權被白鳥澤轉回後，他就要和須川輪換下場了，這會兒在場面，他的腳步停頓了片刻。

“那個二年級的副攻手，”他快速地說，“應該是擅長臨時變化的類型。估計是因為本身身高和力量比不過那個一年生，所以才沒上首發。”

京介慎重地點頭：“好，我會注意。”

他望了一眼這會兒被替換下場的川西太一。後者站在休息區，正抱着手臂認真地看着球場。

他很熟悉川西太一的攔網和進攻，即便升入了高中也一樣；白鳥澤其餘的正選隊員中，除開沒有過交集的新二傳，剩下高年級的學生他在初中時也接觸過。

看到他認真思考的表情，站在他左側的岩泉失笑。

“白鳥澤隻是換上了替補而已，不用這麼緊張。他拿到攔網的一分并不意味着他們這一局還能反超過我們。”

京介怔了怔，而後用力點頭：“我明白了！”

自由人重新上場、前排又是及川徹、松川一靜和花卷貴大，即使隊内的王牌主攻手這會兒在後排中路，對面的牛島也在前排，這也算是青葉城西的強勢輪了。

強勢輪自然更好得分。于是這一球花卷刻意起跳騙走一個攔網，岩泉在後排打出一個長線扣殺，快速得分。

及川照例誇贊了一下矢巾漂亮的二傳和岩泉爽利的扣殺，而後扮了個鬼臉：“正常隊伍打四二配備是因為這樣無論什麼時候，前排都可以保證有三個進攻點，結果現在小矢巾完全不傳球給我啊！”

“畢竟有人剛剛打個反彈球就被對面攔網拍死了。”花卷調侃，“換我也把球傳給岩泉，看看他那個超級小斜線！”

及川一想到之前那個神來一筆的小斜線，頓時沒了脾氣：“唉，也是，我打不出那種進攻，還會被攔網，怪不得矢巾都不傳球給我——”

矢巾舉起手：“那個，我主要是考慮到，及川前輩現在的體力消耗打進攻是不是不太合适。”

“哎？”及川呆愣住。

矢巾解釋：“及川前輩一直沒有輪換，之前也一直要調度隊伍的情況。現在才第四局，我們第五局也還是需要前輩的帶領，所以應該好好保存體力吧？”

被這麼關心的及川難得有點不好意思：“唔，這個，小岩也打滿了四局诶。”

“岩泉的體力比你好吧。”松川摸着下巴說，“而且前幾局主要的前排進攻點在京谷身上，岩泉在後排的時候接球方面又有須川，他這會兒的狀态比你好多了。”

“而且你一直在花費心力思考，消耗也很大吧。”岩泉伸出拳頭，輕輕推了一下及川，“強撐也沒有必要，我們可是一個隊伍啊。”

及川望着岩泉。

就像是在北川一中時他所聽到的那樣。

就像是他在舞台劇表演時重複的那樣。

青葉城西的隊長輕輕一笑，眼底流露出真心的愉快來。

“嗯，好，那我暫時休息一下，做做比較輕松的接應工作吧。矢巾要加油呀——”

手感已經上來了的矢巾：“是！”

他并不覺得自己能替代及川，但至少在場上的時候，他絕對不想給隊伍拖後腿！

雙方的比分繼續交替上升。

白鳥澤明顯察覺到己方的體力問題，開始頻繁地使用快攻；青葉城西則勉強算得上是以逸待勞，輪換過的幾名球員都盡可能多地承擔了接球、攔網等工作，并且拖長戰線。

這會兒是第四局比賽，白鳥澤再拿下這一局就是3:1獲勝；但焦躁的反而變成了白鳥澤，冷靜且穩定應對的變成了青葉城西。

當比分最後上升到33:31，青葉城西勝利時，白鳥澤的整個隊伍陷入了沉默。

他們注視着球網對面的雖然也有疲憊之色、但尚且精神振奮的對手，齊齊感覺到了強烈的危機感。

牛島若利坐在監督身邊的空位上，慢慢用毛巾擦着汗。

他不是沒有輸過，但這僅僅是宮城縣的縣大賽，這還隻是第四局。

鹫匠教練闆着臉站在那裡。他這會兒沒有再大聲呵斥他們，隻是簡單地表示下一場還是由川西重新上場。

白鳥澤面臨的困境不是這麼好打破的。

他們的進攻模式太單一，哪怕這會兒也有兩名足夠優秀的二傳手，也打不出青葉城西那種靈活多變的風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