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貴妃還是頭一次這麼直白地出現在這種場合裡,以前她總是派各種不同的人出來應付,自己總是不沾身的。一來是言官話多,二來若是她直接展示自己的手腕,對自己的兒子未來的路總有影響,難免有人編排五皇子一夥野心過剩,于是她一再忍耐。
她在帳外長跪不起,要求皇上徹查此事,皇上一開始閉門不見,即使是親子又能怎樣?皇家就是如此,孩子太多,血濃于水的血就被稀釋了到了孩子跟他們母親的眼淚裡。
過了晌午,皇帝終于把她召進帳裡,他也許未必想把這事定性成意外,皇帝有皇帝的權衡,你盛家護不住皇子,多少要懲戒一番,下下臉子。
盛貴妃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她太明白這個道理了,所以她匍匐在皇帝的膝頭,表現出服軟的姿态。服軟有時候也是武器的一種,并非是自己做不到才像菟絲花一般要自己的丈夫去做,而是把丈夫變成一把利刃,為她自己所用。
她跟皇帝并肩而立時,有着幾近殘忍的快意。
皇帝正指點禦林軍,要查,查那隻來無影去無蹤的鷹?還是查密林裡錯綜複雜的馬蹄印?這裡本身就是狩場,馬匹比人頭都多,怎麼查?皇帝還是聰明,他說查那支木箭。
衆人四散開來,世家還留在原地待命,昨天完成任務的隻有石宰相的大兒子石戎捕了隻鹿回來,正得了頭名。
趙恩澤往那邊看去,石戎站在隊頭領命,身後衆人襯托下顯得愈發白淨,看着隻有七尺不到,眉眼間有一股溫和之氣,像讀過許多書的文人,所以戴着白玉梅花冠也不顯突兀,但身上卻穿着十分利落的窄袖胡服,自有一番風流情态。
石戎跪下接賞,連行禮儀态都标準,而他旁邊站着的正是柳栖刀。
皇帝回了帳子,趙恩澤走下台也要往密林裡去,柳栖刀跟石戎也打馬跟在後面,裴知意坐在柳栖刀身前,探頭往裡面看,即使身在風暴中心,也渾然不覺有什麼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