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到下一次約飯,空中飛人蘇一弦又飛了一趟深圳。
顔絨已經習慣他這種馬不停蹄的工作節奏了。
——再一次見面已經是一周後,是去簽彙裡路19弄的拆遷補償協議。
掐着拆遷辦下班的點彙合。
她跟蘇一弦排在一位爺叔的後頭,像是對着特務接頭一樣,嘀咕着對着暗号。
顔絨捂着嘴問他:“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剛落地嘛...”
“噓。”蘇一弦悄悄解釋:“我爸媽現外派到了南美洲,暫時回不來。我奶奶不是跟你外婆出郵輪旅行了嘛,彙裡路的房子他們委托我來代簽.....”
顔絨扯着他小聲說:“聽說提前搬空有搬遷費,早簽約獎勵多好幾十萬。”畢竟她現在是一個無比缺錢的小女孩,這種送錢的行為必須趁早。
“這麼多?!”
“連帶着我爸媽結婚時候單位分的工人新村的房子也要一起拆,後來住的電梯房子也因為地鐵規劃到了....”
“那你家一共要拆幾套?”他驚訝了幾秒。
顔絨也覺得很誇張,對着他比了三根手指說:“3套。”
這一帶拆遷沸沸揚揚傳了十幾年,等到鄰居們都等不住了,受不了這般艱苦的居住環境,都在外面買了新房子住後才決定動遷。
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很多人坐等拆遷,鄰居們改善居住條件,拿到天價補償後隻會覺得高興。
昨天下午,顔絨忽然接到了拆遷辦的電話,說彙裡路的拆遷安置的方案出來了。她立馬放下工作,趕緊借了台電腦,開始搜索彙裡路區域内的拆遷進度和賠付條件。
顔絨的爸爸孫方亭祖籍甯波,父母雙親在他小時候就去世了,幸而從小成績好,舅舅80年代做生意發迹他才勉強有書可念。他寒窗熬燈數載考上了申城的大學,并在校園裡認識了顔絨的媽媽顔如玉。
顔如玉是第一代土生土長的上海獨生女,父母都是國企的老職工,從小就在彙裡路長大。那時候娶上海姑娘可以直接上戶口,所以大學畢業後孫方亭就到顔家做了上門女婿。
他們的婚房就在南彙新村,是當時結婚後單位排隊分配的房子。
後來改革開放,孫方亭單位經濟效益不行,他膽子大做了第一批吃螃蟹的人下海經商,在闵行開了一家規模不小的服裝廠,後來生意做得不錯,顔媽媽也辭職開起了外貿公司。
賺了一點錢後,他們便在南彙核心地段置業,買下了虹苑一套四室的商品房,南彙新村的房子便租了出去。不過顔絨直到高中畢業,大多的時候還是住在彙裡路,跟着外婆外公一起生活。
顔絨的爸媽過世後,她按照順位繼承了南彙新村的房子和虹苑的商品房。加上外婆剛轉到她名下的彙裡路70平的老房子,3套同時拆遷的好事真的就落到了她的頭上。
拆遷補償一般會比市值高上個1.5倍,且因最近房市持續低迷。如果不拆遷的話,這些老破小、次新房根本不好出手,屬于有價無市。
她回到家又精神抖擻地按了一晚上的計算器。按申城現在的拆遷政策,不拿安置房僅貨币安置的話,保守估計她可以一次性拿到近5000萬的拆遷款!!!
天呐,沒有比"一夜暴富"更令人振奮的事了!!
她要變拆二代了,當晚直接就睡不着了!!
.....
時來就會運轉。
“這是你家的拆遷安置補償協議,你核對一下。”此刻,拆遷辦的人正在反複詢問,給了多達10份的協議,讓她逐一過目和簽字,她這才确認這不是夢而是現實。
“你是屋主嗎?家裡其他人沒一起來嗎?”
顔絨一五一十地答:“還有我外婆,不過她出門旅行了。我先簽我名下的那部分...”
拆遷辦的人有時候不太過腦,具體情況都不會拐彎抹角,直接問她:“那你的父母呢?爺爺奶奶外公呢?都不在世了?”
她沉默不言,隻是點點頭。
“個麼,家裡人都沒啦?”
拆遷辦的工作人員都在笑,他們第一次見這麼清爽的家庭成員構成,紛紛投來豔羨的目光。
“這小囡真爽啊,拆遷都侬一個人拿嘞。”前一位大爺還沒走,興奮地跟她說話,臉上挂着的都是羨慕:“不像我們家拆一套40平的還要8個人頭分。”
“你是趙阿梅家的孫女吧。現在的囡囡真是趕上好時代嘞。”也有老鄰居認出了她,在他們眼裡拆遷能分錢的确是很好的事情,她一人繼承更是屬于“彩票中頭獎級别”的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