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頌閉上眼,伸手緊緊抱着宋懷玉的脖子,将臉埋在他的頸側,輕聲道:“……好。”
兩個人靜靜地互相抱着,汲取着對方身上的暖意。
宋懷玉如同一個在沙漠裡尋找水源的旅人,他用力的抱着梁頌,似是要将她緊緊揉在骨血裡。
“我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和書派來的斥候,他送來軍情,說胡蘭大軍倒退五十裡,我在半路上确實遭到了圍殺,想到胡蘭退軍,他們肯定會在其他方面有所行動,所以帶人掉頭回程。”
宋懷玉悶悶道:“不曾想回了要塞,卻看到你越過扶手去夠那株枯死的樹。吓到我了,殿下。”
梁頌“嗯”了聲,長指一點一點順着宋懷玉的頭發往下梳,她眼神晦暗,倏然開口:“涼州那個案子,結不了了。”
“為何?”
“在你走後,我讓傅桑帶着人去了涼州,誅殺食人案的兇犯。”梁頌從宋懷玉的懷裡脫身而出,紅潤唇色在暗色裡泛着水光。
宋懷玉怔愣片刻,随即明白了梁頌幹了些什麼,他跪坐在床榻上,雙手放在膝上,注視着梁頌的眼睛。
“你讓傅桑殺了他們,不怕被朝廷追查嗎?”宋懷玉此刻頭腦風暴,想着若有朝一日東窗事發,該如何為梁頌脫罪。
梁頌輕笑:“沒事,謝柳書查不到源頭,他本就是纨绔底色,縱然朝廷要怪罪,也不會把他怎麼樣。”
按照教程,傅桑此時已經到了涼州,此行謝柳書到涼州後,身邊還跟着幾個錦衛司的人。
梁頌垂着眼皮思索,等到他們發現所有人都被殺了,要用什麼樣的借口将傅桑叫回來。
宋懷玉沉沉盯着梁頌的表情,發現面前的人并沒有說假之後,他不由得頭痛起來,“殿下,下次若有什麼行動,可否告訴我一聲。”
梁頌掀起眼皮,涼涼一眼掃了下宋懷玉,殘留的唇上的觸感和刺痛在提醒着她,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沒想瞞着你的,那會兒是想着戰事吃緊,不想讓你太過分心。”梁頌膝行來到宋懷玉身前,擡手點着他的胸膛。
方才情急之下宋懷玉怕硌着梁頌,将身上的鐵甲扔到了地上,現下身上隻穿了一身素青常服。
她的手一路向上撓了撓宋懷玉的下巴,跟逗貓似的。
宋懷玉被梁頌的動作弄得繃緊下颌,克制而強勢地一把抓着她的手,羞憤似的在梁頌手上啃了一口。
“殿下莫再撩撥臣了,你知道的,我對你沒有什麼抵抗力。”
明晃晃的話晾在空氣裡,梁頌手指蜷縮,耳根泛紅瞪了宋懷玉一眼,在他臉上輕輕拍了一下。
“滾出去,涼州明日怕是要來人請北侯軍坐鎮,若是傅桑來,你回絕他。”
宋懷玉反問:“那要是柳書親自來呢?”
梁頌在嗓子裡含糊的哼了聲,赤腳踩在地上點亮了燭火,她倚靠在圓桌上,看着蒼白的指尖,“那本宮便要親自見識見識,鎮北侯的摯友究竟是何方神仙。”
外面火光乍起,傳來歡呼的人聲,宋懷玉跟着一起下了床,蹲下去将梁頌的腳握在手裡,“地上涼,記得穿鞋。”
他将梁頌放在圓桌上,用手攏着她的雙腳放在腿上,“殿下之前不是見過柳書嗎,那幾次沒見識到他的纨绔本色嗎?”
“好!再來一個——”
外面的聲音傳進屋子裡,梁頌嗅了嗅空氣,笑道:“這空氣裡怎麼飄着一股醋味兒,宋懷玉你聞到了嗎?”
“……”宋懷玉不說話,隻是沉默地将她的鞋子挂在腳上,用力揉捏了把梁頌的小腿,“梁頌,離他遠點。”
他深知謝柳書是個什麼玩意兒,看見美人就走不動道的混賬東西。
雖說在外人看來梁頌與他成婚,可謝柳書是個人精,狗腦袋也耽誤不了他中探花。
梁頌看着宋懷玉這幅樣子,起了興緻,偏要跟他反着幹:“為什麼?他是你的摯友,你是本宮的驸馬,朋友之間為何要遠離。”
宋懷玉抖動着眼睫,在燭火的對比下他的臉色極為難看,暴漲的占有欲充斥了整個心髒。
他想要宣誓主權,可外界眼裡他們早已完婚,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但宋懷玉知道,他們隻不過才堪堪邁出了第一步。
昔日的猜忌、懷疑和隐瞞,沉疴頑疾般的紮根在心髒上,稍出差錯那根刺就會狠狠紮進心髒,讓人痛不欲生。
“因為我嫉妒。”
低啞的嗓音傳來,帶着淡淡的絕望感,梁頌收斂了臉上的玩鬧神色,目光直直看在了宋懷玉包藏欲念的眼底。
“我嫉妒殿下身邊的每一個人,這顆心想要的太多了,殿下一直在假裝看不到。”宋懷玉用手指點着心髒的位置,溫潤的臉上浮現掙紮扭曲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