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件雖然是自己提的,可為什麼收到之後心裡如此平靜呢。
梁頌扭頭看了眼自己的發尾,發現并不難看之後果斷放棄找人修剪的想法。
遠處顧還欲言又止地看着這兩人,出發的時辰早就到了,奈何宋懷玉就跟長在原地似的。
“侯爺——侯爺,到時候了!”
顧還做賊似的挂在牆頭輕輕喊着,身下是傅桑漲紅着臉背着他,“你好了沒,我快撐不住了……”
“诶呀你撐着點,侯爺馬上就聽到了。”顧還回頭看着傅桑,低聲沖着他喊。
“聽到什麼?”
宋懷玉站在傅桑身後不遠處,看着挂在牆頭的顧還後,面色稍霁。
傅桑被他吓了一個激靈,腳下一軟徑直跪了下去,顧還還在他肩上踩着,直接被摔了個倒仰。
梁頌稍慢一步走了出來,看着摔作一團的傅桑和顧還,他們身邊還有幾片被顧還随手折斷的枯枝,瞬間明白了剛剛他倆在做什麼。
而站在一邊臉色不虞的宋懷玉,看見梁頌過來後臉色瞬間變了,冷硬的輪廓變得柔和,背對着顧還他們将一個東西塞在了梁頌手裡。
“等我回來,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梁頌手裡突然被塞了個溫熱的小物件,她聽到宋懷玉的話後愣了愣,心裡有些猜測,“嗯,我知道了。”
遠處号聲響起,馬蹄聲幾乎要踏碎地面,梁頌站在遠處都能感受到腳下的震顫,她伸手杵了杵宋懷玉,“你該走——”
話還未說完她突然被抱住,宋懷玉将臉深深埋在她頸窩,呼吸間噴灑的熱息落在頸側,引起一片細小的酥麻。
“走了。”
宋懷玉說完立即松開梁頌,轉身時都未敢去看梁頌的表情,馬蹄聲遠去,留下紛紛揚揚的塵灰在空氣中飄揚。
梁頌就站在那裡,看着宋懷玉遠去的背影,直到身上外衣被朝露打濕,直到日頭高照,冬日初陽直直照在人身上,在皮膚上留下微薄的暖意。
“傅桑,還不把殿下扶進來!”
一聲高喝打破梁頌入定般的神遊,涼州城門已然打開,烏娅和她的侍衛被北侯軍一同帶走。
當她聽到這個有些熟悉的聲音時還在想,宋懷玉為什麼不把付雲帶走。
府裡庭院站滿了宋懷玉事先留下的精兵,這些全部都是宋懷玉從宋家帶出來的人,隻聽從宋家家主的命令。
付雲站在門口,等着梁頌回府,他是跟在宋懷玉身邊最久的人,起初他隻是一個小小行軍醫,後來宋懷玉在戰場上受傷是他一步一步拖回去的。
自那以後,宋懷玉無論升職受賞,都會給付雲帶一份。
而宋家親衛是和付雲一同跟着宋懷玉四處打仗,能留下活到現在的,幾乎都是被付雲救治過的。
這也就是為什麼此次出戰,他會将付雲留在梁頌身邊的原因。
“殿下,這些是侯爺留下的親信,他已經吩咐過,無論殿下要做什麼,或是想做什麼,盡管吩咐他們就行。”
付雲跟在梁頌身後三步之外,面前親衛個個站如松,領頭的親衛隊長看到梁頌後,上前一步:“殿下,宋家營五十親衛,靜候您的吩咐。”
梁頌不僅僅是昭玉公主,在與宋懷玉成婚後更是鎮北侯府的當家人。
“不必客氣,昨夜辛苦你們在驿站等候多時,現在都散了吧。”
梁頌強撐着腿上舊傷,遣散院中所有人,才敢踉跄着靠在廊下的扶手上,白着臉對付雲說:“付先生,這次又要勞煩你了。”
付雲臉色大變,他親眼看着梁頌一頭栽下去,幸虧傅桑及時接住,“木頭啊,快叫人把殿下扶進去。”
侯爺前腳剛走,梁頌後腳就暈了過去,付雲簡直想找根繩子上吊。
剛平靜下來的城主府又變得嘈雜起來,一群親衛圍在門外,脖子抻長好奇地看着付雲在裡面滿頭大汗的把脈施針。
“傅桑,殿下什麼情況?”
傅桑被人用劍柄戳了戳腰,耐心地解釋道:“殿下是舊疾複發,在門口站的太久撐不住才暈了過去。”
親衛“哦”了聲,坐回門口繼續等着,他們早就對梁頌好奇,少爺自小沒了父母,雖說在宮裡住了幾年,但也終究是個未長大的孩子。
後來回府沒住多久,就被一紙诏書派去了北疆參軍,這一走就是七年,早就弱冠卻久久未成家,不僅僅是宋老夫人急,這些看着宋懷玉長大的家兵更急。
“那殿下這傷應該能治好吧。”家兵嘟囔着,少爺親人就隻剩下老夫人一個,他這般喜歡殿下,可不能早早地就當了鳏夫啊。
傅桑沒回答他這個問題,付雲如此急着施針,不僅僅是因為梁頌舊疾複發。
更是因為殘留在她體内的餘毒,已經開始劇烈反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