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桑舉着火把,扭頭看着手下的人手裡捧着一個被燒了半邊的獠牙面具,看清那一刻瞳孔緊縮,繃着下颌丢下一句話,奪過那面具就沖着城主府而去。
“你帶着人繼續滅火,有什麼情況迅速來報!”
屬下領了命,站在原地看着傅桑縱馬離去的背影,無人在意的角落裡,一道黑影駐足在巷子的陰影處,靜靜地看着那群人滅火。
城主府此刻也是一片慌亂的場面,梁頌被北侯軍護在身後,她冷眼看着面前這群人,似乎早有預料。
這群信衆靜立在黑暗中,手中短刃被火光映到反光,為首的男人雙眼鎖定人群之後的梁頌,咧開嘴角露出黑黃的牙齒。
“神說,祂要你的血。”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所有信衆應聲而動,北侯軍長刃出鞘,刀劍碰撞的聲音在小小的庭院中接連響起。
梁頌退後幾步,仔細觀察着這群人的神态和動作,果不其然這群人和烏夢所描述的相差無幾,看來今天那波流民中混了不少信衆。
顧還匆忙趕回城主府,聽到這裡的厮殺聲後趕了過來,結果看見梁頌就坐在門口看着,當即兩眼一黑就想暈過去。
“殿下,你快些進去吧,這裡危險。”别坐在這吓我了。
梁頌聞聲扭頭望過去,發現顧還就站在旁邊,她指了指裡面混戰中身姿飒落,傷了不少北侯軍的女人,“顧還,記得留她個活口。”
顧還看過去,發現這裡面不少人都是在他面前進城的流民,遂低聲詢問:“殿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先殺了他們再說。”
梁頌不再看那裡面的混戰,起身越過顧還,踩着積雪去前廳找宋懷玉,涼州城内的秘密太多了,以至于她現在已經分不清這其中有多少勢力參與其中。
木雕神的來源尚且未知,信衆卻頻頻出現在涼州,發起人相食的慘案,引起百姓的恐慌,将好好的一座小城變成了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今天進城的流民都是從四面八方的村莊部落而來,宋懷玉借着燭火逐一查看進城時所留下的牙牌信息。
所有進城的流民共四百五十三人,加上五個新出生的嬰孩,一共加起來是四百五十八人,然而這冊子上的牙牌信息隻有四百二十餘人。
宋懷玉放下冊子,擡手捏了捏眉心,今日流民進城時他一直在旁邊盯着,并未發現可疑之人。
所以這多出來的三十三人到底是怎麼混進去的,他也不得而知。
梁頌到時,傅桑已經拿着面具交給了宋懷玉查看,他擰着眉說着這半月以來的發現。
“那時正是外邦來朝邦交的時候,人員雜亂,錦衛司受命接掌中午門,嚴查出入人員的身份,當時是胡蘭的國師帶着外交大臣來大宣,是我們親自查驗的身份。”
梁頌靜靜伫立在門外仔細聽着,倚靠在門扉上,斜長身影被燭火照着,屋内二人同時也看向了她,“沒事,你繼續說。”
傅桑點點頭:“那隊伍中就有個男人戴着這個面具,按照規矩此人需得摘下面具才能查驗身份,但胡蘭國師阻止了我們,并承諾此人是王室中人,絕非宵小之輩。”
宋懷玉看向被他随手放在桌案上的冊子,而又看向梁頌,眼神中陡然升起陰沉之色,“所以城南那場大火,極有可能是胡蘭那邊的人所導緻。”
傅桑:“不排除這種可能,這面具我當時随口問過一嘴,胡蘭的大臣說這是他們那邊一個部落裡的圖騰,而胡蘭的國師就出自那個部落。”
“後院那邊的殺手應當也是他派來的,看來父皇将我重新立于人前,怕是動搖了某些人的根基。”
梁頌淡淡開口,宋懷玉和傅桑同時看向她,“當年昭玉這個封号,是父皇召見萬佛寺的住持,二人商議而起,以國号為首,玉放其後封我為公主,是父皇牽制世家權貴的第一步。”
宣妃出自平民底層,織女出身父母俱亡,當年梁頌出生後為皇室長女,然昭武帝登基時借了世家的力,此前所有決斷都有世家的插手。
所以才會立梁頌這個身無外祖之勢的皇女為公主。
昭武帝種種行為,皆在梁頌長大之後在回憶裡摳得細節,一點點拼湊出當年為何宣妃皇寵不衰的真相。
“那為何胡蘭王室會對你下手?”
梁頌目光看向宋懷玉,眼底溢出幾分淩厲,“父皇多年沉浸酒色,早已忘了我當年和胡蘭的王子有過婚約。”
“什麼!?”
宋懷玉登時暴起,長腿一邁三兩步來到梁頌身前,高大身影緊緊籠罩着梁頌,目光釘在她臉上一刻都沒有挪動。
“這又是怎麼回事?!你為何會和胡蘭那個廢物有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