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的舌頭繞着嘴唇舔了一圈,眼神在梁頌身上貪婪的掃視着,她還在尋找撲上去的機會。
梁頌冷笑一聲,目光看向旁邊的嬰孩屍體,撕開芳月殘忍的面具,“這是你的孩子吧,将她活生生凍死塞進冰冷的木雕裡,此舉有悖人倫,理應将你就地斬殺。”
芳月臉上的笑瞬間僵住,她企圖從地上爬起來,言語激烈的辱罵着梁頌,卻被精兵死死摁在地上不得動彈。
“你背後的人一定很想我殺了你,他們費勁心機将我從北侯軍的監視下引到涼州,又能将涼州變成這幅煉獄模樣,我猜這裡的城主和官員都進了你們的肚子裡,對嗎?”
“城中剩下的那些百姓裡還藏着你們的人,想讓我悄無聲息死在這裡,若這事傳了出去,旁人也隻會猜測我死在了這群流民手裡,而不會懷疑我是被人刻意謀殺。”
梁頌發出一聲短促的氣音,傅桑在此刻已經殺了不少從暗地裡撲上來的殺手,從北侯軍帶來的精兵将梁頌和柔溪緊緊包在裡面。
她松開裹在身上的冬裘,露出裡面和柔溪身上如出一轍的黑色常服,梁頌擡手束起長發,從旁邊的精兵腰間抽出長劍。
白刃如銀龍白練,死死紮進企圖撲殺柔溪的殺手,屍體倒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殷紅的血在身下蜿蜒而下。
“你們以為本宮在北疆隻會躲在宋懷玉的羽翼下取暖。”梁頌拔出屍體上的長劍,一步一步走向芳月,素白的臉上帶着殺意。
芳月此時已經面色煞白,周圍的精兵早已松開了她,專心對付着外面不斷出現的殺手。
柔溪站在原地,看着恍若兩人的梁頌,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梁頌的另一面。
“你不能殺我,若你殺了我,你永遠不會知道那些人的身份……”
“哦?”梁頌玩味一笑,挽了個劍花看向她。
“本宮為何要知道那些人的身份,你把涼州變成吃人的地獄,罔顧人倫弑父殺子,一千三多人的性命就此埋葬在這大雪之下,累累白骨搭成的京觀如城牆高。”
梁頌彎下腰湊近,聲音如寒風刺骨,狠狠紮進芳月的心裡,“你如今讓本宮不能殺你,為何,憑何?”
“這千條人命背負在身上,你感受到了他們的怒意了嗎?”
*
半月前,梁頌入住廢棄的城主府,她一向對血腥味敏感,便提着燈帶着傅桑和柔溪一路尋找那血腥味的來源。
偌大的城主府毫無人氣,白日裡感覺不到那股陰森之氣,入夜之後府裡的陰寒之氣讓人無法忽視它,直到梁頌他們看到了藏在後院柴房裡的東西。
那是一具又一具雪白的骨架,角落裡堆放着沾滿油腥的鐵鍋,還有那帶着眼熟的朝服。
後來梁頌白日裡叫來了一對護衛,将那些骸骨全部搬出來,在那堆衣物裡找到了涼州司馬的腰牌。
這些無主骸骨的身份才得以重見天日,他們把那些骸骨收斂埋進後院那片空地,立下無字碑之後,傅桑便帶人假借巡邏名義,開始滿城尋找涼州吃人背後的真相。
梁頌和柔溪借着發糧的時間,開始對那些幸存百姓的住處暗自探查。
她在北侯軍的時候跟着謝和書學了一些緻命的殺招,翻牆在謝和書的帶領下日益精進,而柔溪則是在流浪的這些日子裡也學會了翻牆的招式。
姐妹二人翻牆翻得行雲流水,卻接連幾日都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直到傅桑在有一日深夜帶回來一座小小的木雕,正當她們疑惑時,卻聞到了一股腐屍的味道。
梁頌将目光移向木雕,強忍着惡心打開之後,就此發現了城内木雕神像的秘密。
她們驚駭于這群人的喪心病狂,又在疑惑涼州明明地處邊疆地帶,雖是小城卻也算是商隊過往的停靠站,這些百姓是怎麼大膽到能将一城之司馬吞食于腹中。
那晚之後,梁頌無論出現在哪,都會有一群人緊緊跟着他們,從不逾矩卻始終用垂涎的目光盯着她。
或許是知道城外的流民即将到來,又或許是那背後之人得到消息,北侯軍将在明日到達涼州,所以今日這場假惺惺的戲碼才會提前。
梁頌手中白刃抵在芳月的頸側,冰涼的刃緊緊貼着她的肌膚,帶來刺骨的冷意。
“臨死之前,可有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