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讀研讀博嗎?”
林挽沉默了。
“阿挽,你自己真正喜歡的是什麼呢?”
自己喜歡什麼?
林挽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從小到大自己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小到吃什麼東西,穿什麼風格的衣服,大到他的專業,他的婚姻,都是他的父親安排好的。
林挽按部就班地走這條看似完美适合他的道路,他從來沒有想過他喜不喜歡,隻是一味接受。
“我...可以想嗎?”
林挽抿了抿唇,雙手有些無措地攥住胸口的安全帶。
裴寂将車停在路邊,有些鄭重地開口“阿挽,你是你,你的人生是自己的,你有權利去選擇自己喜歡的,你可以不聽取别人的意見,你的想法任何人都無權幹涉。”
“可是...”林挽有些迷茫無措,“我不會...”
裴寂溫柔地撫摸着林挽的後腦,輕聲引導“阿挽可以試着從此刻想一想。”
“就像今天的那半塊蘋果,阿挽不喜歡吃,可以直接丢到垃圾桶裡。”
林挽的眼動了動“可是爸爸不喜歡我浪費食物。”
“阿挽不喜歡,不是嗎?”
裴寂的胸口有些悶,他很心疼地将林挽摟進懷裡,“阿挽,你可以選擇隻穿自己喜歡的衣服,選擇隻吃自己喜歡的食物,選擇自己喜歡的專業和工作,甚至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
裴寂深深地吸了口氣,胸口翻湧上來難以言喻的痛苦,艱難地吐出兩個字“伴侶。”
餐桌上林挽和司則簡的互動曆曆在目,刺痛着裴寂的神經,他們才是信息素完美契合的靈魂契侶。
林挽大驚,嘴唇瞬間失去了血色,微微開啟的唇瓣細微地顫抖。
裴寂是什麼意思?
他為什麼突然說這些,他...想離婚嗎?
喜歡的伴侶...
這四個月的朝夕相處,裴寂對他事無巨細的照顧,兩個人親密無間的相處,裴寂是他唯一親密接觸的Aphla,早已經不可磨滅地走進了他的心。
“什麼意思。”恐懼席卷了林挽,後腦上裴寂的撫摸似乎沒有了溫情,讓林挽有些懼怕的周身發寒,連聲音都帶着顫抖,“裴寂我不懂你什麼意思。”
裴寂的喉嚨像卡了塊寒鐵,不上不下,堵着心底那些陰暗的偏執,堵着那些近乎瘋狂的愛意,堵着虛僞自私的僞裝,卻堵不住那些言不由衷的話。
“阿挽,我們的婚姻是為了讓你平穩地度過易感期。”裴寂的眼睛落了落,語氣裡有他自己都難以察覺的落寞和痛苦,“我知道你對我沒有感情。”
“不是的...裴寂。”林挽喃喃道,眼眶有些微微泛紅發酸。
裴寂臉上扯出一抹難看的笑,想到了自己那些并不磊落的手段。
裴寂慶幸此刻他抱着林挽,林挽并看不到自己如此痛苦失态的表情,“我知道這樁婚姻是雲爸為你挑選的婚姻,你沒辦法拒絕。”
“裴寂!”心裡又酸又麻瞬間爬上了林挽的心房,蔓延到林挽的每一寸神經,林挽猛地推開裴寂,力氣過猛撞上了冰冷的車門。
後背被堅硬的金屬撞擊,痛楚瞬間傳來,林挽清瘦的肩膀抖了一下,霧氣急速彙聚在眼前。
林挽分不清是後背更痛還是心裡更痛,隻覺得眼前模糊,模糊到林挽有些看不清裴寂的眼,他的唇顫抖的厲害,結結巴巴地吐出那些他需要很多勇氣才敢說出口的話,“不是你說的那樣。”
“阿挽。”裴寂有些心疼地用指腹擦掉林挽眼角滑下的晶瑩飽滿的淚珠,指尖冰涼,裴寂的心跟着縮了下,他最受不了林挽落淚。
“阿挽,好好想一想,你真正喜歡的。”
“喜歡的專業,喜歡的工作,喜歡的生活,喜歡的...”裴寂的聲音越來越輕,落在林挽的耳中卻越來越重,“人。”
“你畢業後,若是遇到了真正喜歡的人,我會和你離婚。”
“裴寂,我不想離婚。”林挽含着淚的眼中有了些驚恐,酸澀痛苦難以言喻,淚水也像斷了線的珠子順着林挽的眼角落下。
那些沉積多時的話似乎并不再需要勇氣的推動,梗在林挽唇邊幾乎噴薄而出。
林挽手指下意識地握住裴寂的手掌,林挽冰涼的手指,而裴寂的掌心卻滾燙。
冰涼的指尖下意識地蜷縮,企圖在滾燙的掌心汲取更多溫暖,像他的主人一般貪戀着裴寂的溫度。
“你說你沒有喜歡的人。”林挽另一隻手迅速抹掉了眼前的潮濕,一滴碩大的淚珠落在了裴寂的掌心,像滾落的珍珠,在裴寂紋理清晰的掌心留下一道潮濕的痕迹。
林挽感到視線清晰了不少,他可以看到裴寂漆黑而又泛着心疼的眼,他不敢停留,生怕那股勇氣再次被怯懦淹沒,“那你可以從今天開始試着喜歡我嗎?”
裴寂的心猛然地漏了一拍,像是從萬米高空墜落,失重感席卷大腦。
林挽感覺裴寂的手指細微地抽動了一下,林挽白皙的手指插入裴寂的手指,十指相扣,潮濕的掌心緊緊相貼。
裴寂呆愣愣地望着林挽啟合的唇瓣,大腦一片空白。
見裴寂沒有反應,林挽鼓起畢生所有的勇氣,又開了口。
“我想我是有點喜歡你的裴寂。”
林挽擡着濕漉漉的眼,像一隻紅了眼的可憐小兔子,可憐又無助。
“既然沒有喜歡的人。”
“可以從今天開始試着喜歡我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