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一點都不晚的晚飯,跟着家裡小孩一起收拾幹淨碗筷,江璟雲便拎着裝了兩碗田螺的竹籃,往大伯家走去。
本來想給救命恩人也送一份的,但恩人似乎并不在家。
說來也是巧,兩家就是鄰居,中間就隔了兩堵院牆。
江璟雲醒後就想着登門道謝,但隔壁的院門連着幾天都是緊閉的,并沒有人在。
問了才知道,獵戶一上山,沒個十天半個月是不下來的,有時候運氣太差沒獵到好東西,在上面待一兩個月也是有的。
江璟雲也不糾結,有緣總會相見的嘛。
再說了,欠債的是我,不急!
嘿嘿嘿!
到大伯家裡,江璟雲也不廢話,把碗往大伯娘手裡一塞,便推說還要給小叔家送,拖着老二就跑了,隻剩大伯娘的唠叨聲還留在原地。
是的,他這回出門也帶了老二。
畢竟他雖然有原身的記憶,但認路,着實跟記憶沒什麼關系嘛。
導航小能手江璟林,值得擁有!
江家三兄弟的感情一直很好,當初分家時,江老二江老三選的的宅基地都離老宅不遠,邊溜達邊往小叔家走,不一會兒就到了。
兩人來的不巧,到的時候,小叔一家人正準備吃晚飯,做學徒的四堂哥江璟安也湊巧休假在家。
江家兩兄弟進門後,先向兩位長輩問了個好。
嬸娘江莫氏似是不滿他們兩這個點來,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就自顧自地坐下,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兄弟二人。
旁邊的江小叔輕咳一聲,擡頭朝坐着不動的大兒子瞪眼:“杵在那裡作甚,沒點眼力勁兒,去,再加兩雙碗筷。”說完又向他兩招呼道,“來,侄兒們,正好坐下一起吃點。”
江璟雲似是未察覺桌上的暗潮湧動,拉着二弟挨着四堂哥坐下,把籃子裡的田螺放在桌上,“我們來之前已經吃過了。今早去田裡施肥,看見水渠裡的田螺甚是肥美,就撿了許多,我試着炒來吃,覺得滋味不錯,送點過來給你們嘗嘗。”
“五堂弟什麼時候還會掌廚了,湊巧今兒我回來,有口福了。”四堂哥嘴上打趣,捧場地伸筷夾了個田螺放入嘴裡嗦。嘗到味後,眼睛就是一亮,然後也不說評論個好歹,隻頻頻往碗裡夾田螺。
其餘的人看江璟安那模樣,也曉得定是好吃,紛紛動筷要試試。
這一試,就徹底停不下筷子了。
衆人吃的頭都不擡,根本沒空招待他們兩。
江璟雲也沒覺得不自在,本就是他們來的時間不巧,吃飯要緊嘛。
看見大家都喜歡吃,他還得意洋洋的在旁邊道,“好吃吧,不是我自誇,吃過的都說好。”時不時地,還要在旁邊指導兩句吃法:“吃前先嗦一口那個汁,再吃肉,這樣滋味更好。”
衆人連連點頭,就着這碗田螺,吃的肚飽皮圓,還有些意猶未盡。
小叔咂咂嘴,“璟雲你這手藝可真不錯,還沒人把這田螺做的這麼好吃過,要是再配點小酒,就更美了。”
莫氏擰了下小叔的胳膊,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道:“喝什麼酒,也不摸摸自己兜裡有幾個錢,天天就知道充大頭,往外頭撒錢。”
“你又說這些作甚!”江小叔低聲輕斥,“侄兒們都在呢,給我留點面子。”
“我作甚!”莫氏突然扯着嗓子嚷道,像突然被點燃的炮竹,聲音尖銳高亢,“你看看老大,一天天的跟個木頭似的,都已經十六了,因為湊不夠彩禮到現在都沒說上親!老二呢,都去給人當兩個學徒了,本事都沒學到,還不知道何時才能熬出頭!你倒好,天天就知道打腫臉充胖子,為了别人的事,那點子家底都給掏完了!現如今家裡窮的都叮當響了,你是不是還想往外撒,讓我們怎麼活,我怎麼這麼命苦,嗚嗚嗚……”
整個屋裡沒人吭聲,隻剩下莫氏歇斯底裡的哭喊聲。
江璟雲聽着沒什麼反應,生活早就練就他城牆厚的臉皮,這麼幾句話不痛不癢。但二弟年紀小尚小,受不住氣,聽聞蹭地就站起身來想往外走。
江璟雲忙起身拉住,眼神示意弟弟再等一下。
他朝着主位的兩人深深作揖,“近來因我家的事,勞長輩們操心了。大恩大德,璟雲銘記于心,定不忘相報。”
怕他們覺得自己說空話糊弄了事,江璟雲指指桌上已經吃幹淨的碗,将他的打算大概說了下,“近來我已尋思着做點買賣,也好掙口飯吃。堂哥你在鎮上做工見識廣,不如幫我看看像這種吃食兒,可行麼?”
鬧劇開始後,三堂兄江璟宏早就借着收拾碗筷,縮在廚房裡不出來。四堂哥江璟安倒是站在旁邊,尴尬地打着哈哈,想說點什麼緩解氣氛,又不曉得如何開口。
如今見江璟雲問起,江璟安隻略微思索,就拍大腿激動道:“可行,我從未在鎮上見過賣田螺的,鎮上的達官貴人都不缺錢,沒準就愛這些新奇又好吃的吃食兒,肯定能大賣!”
“那就承您吉言了。”江璟雲笑着應道,也不管這話幾分真幾分假,悄悄掰開旁邊二弟袖子下緊握的拳頭,起身告辭道:“天也不早了,就不叨擾了,那我們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