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這什麼玩意?”
席榷跑來的腳步忽的一止,驚駭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季斓距離風暴中心,感受到自己的匕首正在被一股強大的吸力拉扯,随後匕首被那根刺入的樹幹吞入其中,消失無蹤。
光線的出現來的猝不及防,雖然隻有夜幕的星子和月光傾瀉而下,但已經足夠悚然。
她看着眼前的場景,呼吸停滞半晌後唇瓣微動:
“操了……”
慘白的光線紛紛揚揚地灑下來,足夠讓二人看清原本遮天蔽日的樹枝紛紛搖晃着往樹幹的方向縮回,宛若張牙舞爪的觸手。枝葉是白的,樹幹亦然,白的滲人。
與此同時,季斓還看見了更多。粗壯到幾個人環抱不住的樹幹上突兀的睜開了一雙雙眼球,大的小的、密密麻麻,次第坐落在上。瞳孔有黑的、藍的……它們在蒼白的樹幹上色彩分明,宛若一幅筆觸莫名、詭谲至極的畫。
它們甚至在轉動,連眼球上遍布紅血絲都跟暴怒的真人所能擁有的眼睛沒有不同。
随後樹枝之上,樹葉也依次生長出來了。簌簌地搖曳着的,是一雙雙大小各異的手骨。
大緻望去,這片白骨森林的基本形态是榕樹。其他較為細小的樹幹實際上都是主幹的分支。此刻這些分支倒還停留在土壤中,隻是不知何時會拔地而起,成為追擊她們的一部分。
季斓看清了自己刺入的地方,那是一雙灰色眼睛,正往外汩汩冒着膿液般的綠色液體……估計就是血液了。
她駭然一瞬後飛速地逃離。足尖蹬地,後撤的腳步快到吓人。席榷伸出手臂用力一拽扣緊她的腕骨,将她徹底拉過來後直接扭頭就跑。
身後的動靜震耳欲聾,時不時會有樹幹對着空氣胡亂的攻擊。就它們如今攻擊的頻率來看,既急切又迅猛,沒有絲毫的理智可言,全然是狂轟濫炸的公式,也不管她們在哪兒,似乎季斓剛才的舉動看起來真的激怒了它。
當然還是有一些樹枝似乎理智尚存似的,正在追着兩人。
這下直接打入boss二階段了。
“這下真沒救了。”
席榷舉着手裡的大骨頭一陣揮舞,打掉刺來的樹枝,大口喘着氣。
她的體力有些不支了。
“本來以為是結束,沒想到是真正考驗的開始。”她說話的語速慢了,季斓感覺自己腳步都有些發虛了,但還是努力道,“别說話,節省體力……會有辦法的。”
席榷側頭看了她一眼,不吭聲了。
她這個臨時隊友還真是盲目樂觀啊。
季斓大腦都因為疾跑而有些缺氧,思緒越來越凝滞。
不行,不能就被這怪物幹倒。肯定會有辦法的,系統不會讓人類跟怪物肉搏,乃至于被碾壓式的擊潰……誰考題是這麼設計的?可玩性未免太差了。
光……
季斓咬了咬舌頭,竭力讓自己恢複清醒的狀态。
她擡起頭,努力睜開被汗浸到快睜不開的眼睛,看着月華如洗的夜色。
“席榷,我們分開跑,引這些樹枝自己把自己纏緊。”
席榷微愣,咬了下牙後調轉腳步:“聽你的。”
季斓往另一邊跑去,誘着追逐的樹枝跟還插在土壤的分支樹幹碰撞到一起。在這根樹幹還沒拔地而起之前,已經先被追上來的樹枝纏緊了。
手骨似的樹葉纏在蒼白的樹幹上,白的近乎融為一體,怎麼看怎麼詭異。
“季斓!”
席榷那邊高聲道:“你倒是撿個東西防身啊!”
季斓腳步踉跄了一下,這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疼痛。她忽的起了點火氣,透支了自己的力氣狠狠掰折了一根刺來的樹枝,然後狠狠拿着這根樹枝揮向一衆樹枝。
手骨似的樹葉飄零地往下掉。
她繼續跑,感覺自己的神智正在一點點從腦海裡流失,隻有本能帶動着腿重複着讓樹枝纏上樹幹的動作,腳步左右倒騰,像是在跑繞路障的障礙賽。
希望沒猜錯……
季斓眼皮越來越沉重,不知道多少次揮起樹枝。
不知過了多久。
席榷那邊的進度顯著,現在已經能稍有餘閑,撐着膝蓋大口地喘着粗氣。
她歇了會兒,剛準備去幫忙,隻見季斓腳步虛浮地走了過來,原本明亮的眼睛都有些渙散了。
“诶呀,臨時隊員,你現在累得直喘氣,少見啊。”
季斓抹了把臉上涔涔的汗,扭頭看她一眼。
你又好哪兒去了?
她的眼睛裡有明晃晃的這幾個字。
席榷忽的咧起嘴角笑了,偏過頭去看她的側臉:“慶幸吧,這片林子沒我們想的那麼大,這個怪物之外就是普通的樹林了。”
季斓對她的實力到底如何保持了相當程度的質疑。
“所以我們現在跑不?不然待會兒它掙紮開咱們繞的束縛,又恢複行動了。”
季斓舔了舔幹澀的唇,撐着膝蓋看着眼前這顆碩大的榕樹……哦不,怪物:“保險起見可以先跑,你說的有道理。但我覺得……它估計是沒辦法行動了。”
席榷不解,順着她的視線望去。
隻見這個怪物餘下的不分枝葉似乎想向二人襲來,但還沒更多地動作就已經極速的“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