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充:即使最後判官沒有在刻義之石上刻下首輪發言指認的角色序号,也依舊算在其中。故而請判官出口前再三斟酌,莫要因着選擇後悔。
又補:特殊情況,除非判官最終找回全部同罪者,将功折罪,還予受污者清白,否則系統判定原則同上。
那杆小秤叫公理之秤,那小石頭叫刻義之石。季斓感覺自己玩遊戲的老毛病又犯了……研究技能但忘記記住技能的名字,經常在腦子裡給它起些自己才知道的别稱。
别說,仔細研究一下這規定,設計的甚至還比一些招聘公司有原則和人情的。
“請下一位開始講述。”
凱彌看着桌面上的沙漏,淡聲道。
鄭成德抓了抓頭發,一臉憨厚相:“我是鄭成德,我……”他的語氣隻有短暫的遊移,很快就道,“我指認趙安。”
趙安一臉不可置信,看他的表情好像是想酣暢淋漓地罵出一聲聲髒話,可凱彌的壓迫感對他而言太過強烈,這沖動硬是被冷氣和死氣壓了下去。
一邊的甯平矜也驚愕地擡頭看去,一雙沒被世俗污染過的眼睛裡全然都是不解和稍縱即逝的無措。
一邊看熱鬧的季斓看得分明,視線為着圍觀一場好戲到處瞟,生怕錯過哪個人精彩的表情。
令她有些在意的是姚子舒。整場下來,姚子舒都極其的沉默,神情是少有的……空茫。
在上個劇本裡即使她飾演的是希亞娜那種沒有存在感的人設,但在審理堂中也壓根沒有隐藏自己的本性,肆無忌憚地彰顯自己的存在感和攻擊力。
看來這個劇本路子然是真的活不了了。
她在心裡感慨了一句,視線收回時稍稍一轉,跟路子然落在姚子舒身上的目光對了個正着。
路子然微微一愣,旋即神情自若地展顔一笑,分毫沒有落敗者的窘迫和将死之人的灰敗。
反而美得愈發鋒芒畢露。
姚子舒能察覺到有許多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她已經無暇去管到底是誰。
還有什麼辦法……
免死的道具已經在上次的〈美人皮肉〉中用完了,還有什麼能讓路子然活下來?
她知道沒有了,可她如果不去想這個問題,那種無法設想的恐懼就幾乎要把她淹沒。
路子然不能離開她的。離開了她,路子然會被欺負死的。他做了那麼多壞事,到了陰曹地府被報複了肯定一個人招架不過來的。
他得活着。
姚子舒越想心下愈發忙亂,連鄭成德把話說完,凱彌讓下一位繼續發言的聲音都沒有聽見。
一陣近乎詭異的死寂。
姚子舒沉浸在慌亂中的神經終于是遲鈍的一跳。她擡起頭,對上凱彌近在咫尺的平淡雙眸,心下一驚,指尖攥緊的同時眼底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懼。
“子舒。”
路子然聲音輕柔:“到你了。”
凱彌的臉一點點轉向了出聲的人。
上次的劇本裡就屢次插話,這次居然還敢,簡直是……不可教化。
隻見凱彌緩慢地走過去,一個擡手。
姚子舒從未感受到接二連三的震懾,竭力從喉嚨裡發出的聲音帶着細微的顫:“我是姚子舒,我指認趙安。”
可沒有來得及。
路子然胸口那處已經被空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洞,裡面的血肉都空了。
他豔麗的面龐血色盡褪,冷汗幾乎轉瞬淌到了下颌往下滴落,臉色蒼白。這個樣子實在是詭異到可怖,狼狽的可笑。他死死地咬住了唇瓣,這才沒有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姚子舒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滑,臉上的心疼和絕望交織出扭曲的痛苦,嘴裡的話卻是鎮定的可怕,仿佛就是兩個人在同一具身體裡一般:“我的理由就像路子然說的那樣,趙安身為同罪者的嫌疑最大。他剛才對于路子然的指認全是牽強附會,完全不能采信。”
她說完這段不算長的話,近乎癱軟地坐了回去。半晌,她擡手掩住的面容,指縫間洩出幾聲崩潰的哭腔。
“我的……發言結束。”
凱彌修長蒼白的手指将沙漏倒轉,聲音淡然到沒有絲毫起伏:“請下一位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