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腹驟疼，季斓借着慣性後退幾步，路子然趁勝追擊，擡腳要踢掉她的匕首。季斓當然不會如他的願，手腕一抖，匕首因着重力墜下，季斓流利的滑鏟從路子然身下閃過，匕首穩穩落在掌心，迅速直身站在他身後，手臂一收直接用力地鎖住他的脖頸。

路子然試圖頭槌撞碎她的鼻梁，季斓啧聲扭頭，在手臂束縛松動的刹那，蝴蝶刀嘗試繞過肩頭盲刺。季斓身體弓低，手臂卻重新鎖緊他的脖子，趁他不留神突然拍開他的武器，最後将匕首抵在他的脖頸。

“你該死。”

季斓的刀刃毫不遲疑地打算劃下，林則安卻出聲打斷了她，聲音裡是不加掩飾的關切:“阿斓，先冷靜下來，你的情緒太激動了。”

季斓打鬥的動作看似冷靜，可眼底已是猩紅一片。她微眯的眸子看着林則安，咬牙:“他剛才要殺你，他必須死。”

林則安本就溫和下來的聲音更是竭盡全力的放柔。他上前幾步，先是扯下路子然的衣服扯成布條把他的手腕給死死綁住防止逃脫，這才看向季斓道:“阿斓，我不在意他死不死，你要殺他我也絕沒有意見。”

他握住季斓那隻垂在身側微微發抖的手，柔聲道:“我是覺得阿斓因為他生氣，傷了自己的心情，我很不高興。”

季斓愣了下，舉着匕首的手慢慢放了下來，本能道:“你不要不開心……”

林則安嘗試着一點點環住她的腰，将她摟進自己懷裡，掌心輕柔地撫着她的發絲:“逗阿斓的，我很高興。阿斓很厲害，可以保護我。如果沒有阿斓，我都不知道我該怎麼辦了。”

“幸好有阿斓你在，沒有你我可怎麼辦啊。”

被扔在一邊的路子然:？

excuse me？

他被氣的想笑，用力磨蹭着腕骨想要掙紮開自己衣服的束縛。結果林則安其人看着百無一用，繩索綁的倒是娴熟，他一時半會還真掙脫不開。

手不行，他暫時跑掉還不行嗎？

路子然擡腿欲溜，季斓一個匕首直接當飛镖用，直直地釘到他的小腿。

“啊——”

路子然遏制不住的痛呼出聲，身體頹然倒地，汩汩的鮮血染紅了雪白的刀刃，順着傷口淌在了地面上。

“季斓！”路子然一貫是運籌帷幄的姿态，難得擠壓出氣急敗壞的語調，“你不能殺我！你殺了我就别想知道這個劇本的真相！”

季斓已經在林則安的安撫下平靜下來，她冷冷地看着路子然:“我知道你知道很多。”

她沒有讓路子然看到任何的遲疑，無所謂地嗤了聲:“但那又怎麼樣？我早晚會查到。隻要我在這個劇本裡面，我就能走到劇情的尾聲。”

路子然扯開了唇角:“這不是〈美人皮肉〉那種低級的簡單劇本，故事線隻有一條。沒有關鍵線索，你的尾聲就是另一條if線的be結局！”

季斓挑了挑眉，語氣微妙:“be結局麼？”

路子然并不覺得有人能在死亡的威脅下無動于衷，即使現在腿上的傷疼的厲害，但他臉上已經找回了平常的鎮定:“是啊。所以，在真相還未浮出水面之際，殺了我，等于自殺。”

她眸光壓根沒有動搖，俯下身，指尖鉗住路子然的下颌，迫使他擡起頭。

路子然那張漂亮的臉已經因為失血而發白了，此刻這幅姿态平白顯出幾分脆弱的姿态。他仰起臉，眼睑卻微垂着，愈發的惹人憐惜。

“縱使我要殺林則安，但我對你沒有絲毫的敵意。”路子然聲音輕柔，“季小姐，我真的很想跟你做朋友。他就是個累贅，在這種境地還需要你的拯救。”

他的聲音柔和的近乎蠱惑了:“不管是搭檔還是别的，我自認應該比他更合适。季小姐，你……”

匕首刺入另一條小腿的疼痛讓路子然驟然失了聲，他臉上布滿了冷汗，青白的臉龐顯出扭曲的神情。

季斓語調冷沉:“路子然，我以為剛才的事情應該足夠教會你謹言慎行。”

林則安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眼底沒有絲毫波動。乍一看，還以為這兩人才是欺淩弱小的惡人夫婦。

路子然咬着唇角，忍着疼緩了許久才開了口:“季斓，你真是眼瞎。比花瓶我不比他難看，比實力他壓根比不上我。”

他的話裡是真實的不解與不甘。他不能相信一個人會心甘情願的保護另一個人，甚至甘願舍棄自身的利益與生命。

人和人之間不就是一次次的利益交換嗎？

路子然心想。于是他不甘，他不甘心自己能帶給季斓的利益會比林則安少，他憑什麼能碰上這麼舍命的相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