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季斓睜開眼的第一反應是看看林則安還是不是老老實實地躺着。看見懷裡沒人時眼睛歘一下睜大了,腦子驟然醒了過來坐直了身,拎起自己的外套就開始找人。
房間已經恢複原樣,至少是不會出什麼大事。季斓被驚醒的思緒總算找出一條明晰的線,從外套口袋裡翻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八點四十。
跟鎮長約定在漁業協作合作社的時間是九點半。
忘定鬧鐘了。
季斓拍了下腦門,加快腳步穿過走廊再下樓。
前台,林則安已經穿戴整齊,手裡還像模像樣地拿着攝影機。他應該是雇了幾個人手,有幾個陌生的面孔正拿着拍攝的其他用具。季斓不了解記者這一行業,也不太說的明白具體是什麼東西。
他看見季斓過來時愣了下,旋即有些關心地問:“睡得好嗎?昨天辛苦你了,本來想都準備好再叫你的。”
季斓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拍拍他的肩膀:“看起來其實也準備的差不多了,幸好沒讓你等太久,走吧。”
林則安笑着搖頭,轉頭對老闆道:“老闆,我們先走了。”
也不知道林則安跟旅館老闆說了什麼,在白天還是正常且笑眯眯的老闆此刻看向林則安的目光都多了絲畏怯,但隻是一閃而逝就被老闆的打哈哈掩蓋了,速度之快讓季斓以為自己眼花。
兩人正在走着,季斓懷疑的目光在林則安那掃了過去,林則安乖乖交代:“我就是試探了一下他知不知道他昨晚做了什麼,把昨晚他做的事情告訴他了。”
季斓沉默。
真是越輕描淡寫就越不簡單啊。
“你就這麼……直接說了?”
季斓不可置信。
林則安再次點頭:“嗯,然後他就被吓到了,說我是做夢了發癔症,還讓我今晚好好休息,早點睡。”
季斓再次沉默。
老闆那反應顯然不是被他說的“夢”吓到的吧?!
“既然最好早些去探查這個劇本的‘反’面,今晚不就是最好的嗎?”林則安眉眼彎彎,“反正看阿斓也閑不住,索性我就順水推舟一把了。”
老闆如果是引發‘反’面的鑰匙,那正好;如果不是,也能借機試探一下他的态度。反正根據已探索得知的規則限制,白天他是沒辦法動手的,連夜晚的動手似乎都有所限制。
季斓掌心輕輕拍了下他的後腦勺;“你懂我這件事很值得驕傲嗎?誰讓你冒險的?”
林則安捂着後腦勺,娴熟地流露出委屈的姿态:“這哪裡冒險了?我是武力值弱了點,又不是沒腦子……”
季斓嘴巴張了又閉,最後憤憤地說出來一句:“再這樣我下次把你綁在我身邊,除了跟着我哪兒也别去了。”
一路閑話,兩人到了約定的漁業協作合作社。映入眼簾的率先是鋁合金的門牌用球面钛金字印着“安平漁業協作合作社”,大門左右兩邊是修剪整齊的灌木,往門内望,一眼看過去就能看清一個雕像的輪廓,似乎是一個人形。
鎮長和路子然兩人站在門口等待着,季斓雖卡點并未遲,但本着社交原則和人設連忙笑着走過去,出口就是:“诶呀,我的不是,光看咱們鎮上風光無限,耽誤了不少時間,讓鎮長久等。這怎麼好意思?今天我好好拍,拍攝結束後我請客,再跟您喝幾杯好好陪個罪。”
路子然在鎮長旁邊,驚異地挑起了一邊眉毛。
鎮長好像對這種話術極為受用,笑彎了眼後擡手按住季斓的肩膀,推着她往前走:“年輕人嘴可真甜,難怪你們主編跟我誇你們怎麼怎麼專業。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虛傳。”
季斓跟着笑,相當自然地跟鎮長一來一回說起了客套話。林則安與路子然跟在兩人身後,路子然忍不住低聲道:“我以為季斓昨天會跟我們一起去探查外面的情況。畢竟機會難得,我們收獲了很多。”
林則安對待除了季斓以外的人表情都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沒什麼情緒地瞥他一眼:“哦,恭喜。”
路子然一噎,頓時找不到話了,悻悻然閉了嘴。
幾人邁過大門,走到中央那個雕像前。
于理來講,能安放在一個靠漁業為生,與漁業相關的合作社的雕像,應該是護佑一方的海神才是。但這座雕像跟民間上流傳的各類海神都不一樣,它沒有那種慈眉善目的神性,身量很高大,似乎是男性,可五官又是過于秾麗的美豔,不像神,像海妖。
季斓牢記記者身份,詢問道:“鎮長,您願意跟我們講講這座雕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