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把屋子翻了一翻,在床底下發現了一把刀口已經鈍了的砍刀。
“這種東西塞床底下?”季斓握着砍刀的手感受着它的重量,然後嘗試着揮了揮,“這麼輕?”
她極為詫異:“這姑娘天生神力?”
這屋子也沒其他能藏東西的地方,她又把砍刀重新塞回床底,然後繼續翻找着,甚至還不死心地翻了翻垃圾桶。
沒什麼異常的東西了。
她勉強緩了口氣,仔細對着鏡子理了理頭發,又整了整蓬松的裙子,這才推門走了出去。
入目就是布滿浮雕的穹頂,恢弘大氣。她從自己裙褶裡翻出了鑰匙,簡單進入查看了一下,這層樓除了她的房間外還有另外三個房間,左手邊是雜物間和盥洗室,右手邊裝潢華美,應該是女主人卡麗絲塔的房間。
樓下大廳有些吵鬧。
她把門都好生關上,從右邊的扶梯下樓,隻見卡麗絲塔正指揮着傭人鋪上紅絲絨的地毯。
季斓的角度能看清她的側臉,呼吸都不自覺凝滞了一下。
是毫無瑕疵的美,美的聖潔、不容玷污。
她定了定神,想到自己侍女的身份,準備上去搭把手。
卡麗絲塔轉過頭來,季斓這才看清了這張臉上的憂愁。但她在看到季斓的臉時簇起的眉心驟然就展開了,露出愉悅的神色。她走上前,親熱地握住了季斓的手。
“親愛的,不是困了嗎?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季斓差點咬掉了自己的舌頭。
雖然知道她們西方人說話都是這種方式,但一個美到驚天動地的大美人湊上來喊你“親愛的”,饒是季斓都忍不住心跳停止跳動了一秒。
“小姐。”她定了定神,思忖着該怎麼回話,“我已經休息好了。讓您操勞是我的失職,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小姐去休息吧。”
卡麗絲塔用一種狐疑的眼神打量着她。
“好吧。”她小幅度搖了搖頭,修長的天鵝頸上現出一枚小小的紅痣。
季斓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
卡麗絲塔沒再多說什麼,隻是輕輕歎了口氣,疲憊地将頭靠在季斓的肩膀上:“卡翠娜,我好累。”
季斓感覺這半邊肩膀都僵硬了些,一隻手有些遲疑地放在了卡麗絲塔單薄的肩膀上。
卡麗絲塔從喉嚨裡發出了一聲極輕的笑。
“你的手還是那麼的溫暖。”
季斓感覺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您累了,我送您去休息吧。”季斓低聲問着。
卡麗絲塔再次搖了搖頭。
“這是一場别開生面的宴席。”她那雙湛藍如湖面的眸中蘊着躍動的火光,略微擡起了眼與她對視,“到時候,一切的不愉快都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你相信我嗎?卡翠娜。”
季斓被她的神态觸動了,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當然,我的小姐。”
卡麗絲塔又笑了。
她沒再多說什麼,站直了身,姿态娴雅地提起拖曳的裙擺。
“祝你有一個美妙的夜晚。”
她笑顔如花,卻讓季斓的本能又開始叫嚣着異樣。可還沒等她探究這種異樣究竟從何而來,卡麗絲塔已經轉身上樓。
季斓看着金碧輝煌的大廳,輕輕歎了口氣。
執行者自然不止她一個,估計在今晚的宴席上就會陸陸續續的到來。
她按照着遊戲頒布的任務将大堂布置好,長桌上每一座燭台都擺的恰到好處。燭火搖曳,像是山雨欲來前飄搖的風吹過的警告。
鐘聲響起。
衆賓入座。
季斓隻簡單的掃視了一下。受邀而來的賓客總共七個人,四男三女,這個劇本除去她還有五個人,所以這其中有兩個NPC。
她确認完就低下頭,端正地侍立在卡麗絲塔的身側,在一衆豐盛的菜肴中選擇了牛排,然後盡量做到目不斜視的給她切牛排。
卡麗絲塔垂眸看着餐刀下狼狽的牛排,指尖輕輕點了點她的手背,柔聲道:“親愛的,我不是教過你嗎?牛排不是這樣切的。”
季斓狀似尴尬地垂下眼,剛想将手收回來就感受到柔軟溫熱的掌心貼在了她的手背上。
卡麗絲塔輕輕帶着她的手,一刀刀把牛排切開。
宴席上的幾人面容帶着幾分奇怪地看着這一幕,隻有一個人憤憤地叫嚷出聲:“卡麗絲塔,您怎麼還沒打死您手底下這個小賤人?!”
季斓循着他的聲音望過去,隻見可以用“一癱”為量詞來形容的男人正坐在斜對面的靠椅上,整隻右臂都被包紮了起來,一臉憤憤不平。
看來這就是那個卡翠娜日記裡提到的“肥頭大耳的紳士”了。
卡麗絲塔面色沉了下來。
“克林頓伯爵這是什麼意思?”她完美無瑕的眉眼攏起不愉,“這是我的侍女,您說打死就打死?”
被稱為克林頓伯爵的人惡狠狠地瞪了季斓一眼:“她一個卑賤的下人居然敢砍了我的手,一條賤命都算是輕的!”
季斓暗自磨牙,很想用手裡的刀叉刺穿他的喉管。
卡麗絲塔也不高興地站起身,神情挂上幾分淩厲的冷淡:“克林頓伯爵,我想您有必要弄清楚一件事。我邀請您前來,是為了彰顯蘭特家族大度的氣量,澄清該澄清的謠言。您三番兩次挑釁蘭特家族的權威,如今竟然還口出惡言。
我想,我有必要向國王申訴。蘭特家族世代權貴,為王室嘔心瀝血。怎麼蘭特身死後,他的遺孀連基本的人權都沒法作保?!”
克林頓伯爵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許久才咬着牙吐出一句:“這個賤奴對我造成了如此重的傷害!這件事怎麼算?卡麗絲塔,你就想這麼算了?”
卡麗絲塔的神情重新變作平靜溫婉的模樣,道:“這件事是的确是卡翠娜有錯在先,卡翠娜,向克林頓伯爵道歉。”
“就一句道歉?!”
克林頓伯爵失聲尖叫。
季斓心領神會,面無表情地敷衍開腔道:“抱歉。”
克林頓伯爵氣的臉都紅了,另一隻完好無損的手拍案而起:“難怪說美人如罂粟,誘人走向毀滅、堕入深淵。卡麗絲塔,明明是您蓄意引誘的我,如今竟然還颠倒黑白,反咬一口說我挑釁你們蘭特家族的權威,分明是您敗壞了蘭特家族的門風!”
他氣還沒消完,但偷摸的把那隻拍在桌子上的手給收了回去,表情隐晦地顯出些許痛楚。
這麼用力,難怪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