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宴席以一種很微妙的氛圍收了尾。
七個賓客,除卻克林頓伯爵外兩兩都是夫妻。卡麗絲塔分配房間十分簡單粗暴,克林頓伯爵單獨一個房間,剩下三對夫妻分别一個房間。
不得不說不愧是簡單難度,壓根就沒在溝通上制造多大的阻礙,除卻自己比較倒黴分在了卡麗絲塔的身邊,剩下幾個人基本上都兩兩湊對拼在了一起。
她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有人會找過來,她十分清楚。現在對她這個新人來說,需要厘清楚的還是這個“無标簽”劇本的題眼究竟是什麼意思。
季斓這時候開始慶幸起自己當時在了解到《喪倫》這個遊戲後閑來無事翻些有關它的信息,順便看了看、查了查。
就這劇本文案的描述,季斓猜測應該是七宗罪中的“色欲”。如果猜測不差的話,現在好歹還有些眉目。
林則安有說這七宗罪的設定來自于但丁的《神曲》,她翻過解析,解析上說但丁對色欲的定義是“過分愛慕對方”。因為倘若人們這麼做,這樣便會貶低了神對人們的愛。
這太抽象,季斓理解不了,所以她去搜了現在對色欲的通俗定義:是指過于強烈的、不合乎道德的欲望。
卡麗絲塔,這個美的不可方物的女人便是這個劇本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按着這個定義是能說得通的。隻要執行者扮演的角色中有對卡麗絲塔起過不軌之心的,就極有可能是同罪者。
就現在的情況看,劇本中的觸犯戒律之人對季斓來說,應該算是攤開在了明面上。
克林頓伯爵。
他應該是一個突破口,從他那裡順藤摸瓜,同罪者應該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這就是新手保護期嗎?
季斓盤腿坐在床上,漫不經心地想。
可……會不會是描述故意為之,有意誘導人往錯誤的方向思考呢?
一陣略顯急促但竭力壓輕的叩門聲打斷了她的思路。
來了。
季斓唇角微揚,調整好表情後起身去開了門。
她用着警惕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片刻後按捺下來,故作疑惑的發問:“客人,深夜敲門,請問你是需要什麼幫助嗎?”
“你是執行者吧?”
來人是個臉上帶着小雀斑的年輕少婦,問出的問題也是開門見山。
季斓用着精湛的演技震了震瞳孔,略顯緊張地咬緊了唇,左右看了看後扯着她進屋,聲音急促道:“進來說。”
将門關上,她好似緊繃地站直了身子,身體稍稍後仰,呈現出戒備的姿态。
“沒錯,我是。你是誰?你是怎麼發現的?”
“我也是執行者。發現你是執行者很簡單,因為你切的牛排。”
來人言簡意赅的回答季斓的問題,冷淡平靜的臉上閃過一絲狐疑。
她還以為這是季斓故意留下的線索,是尋求夥伴的結盟邀請。
季斓繼續保持驚訝:“牛排怎麼了?”
來人眉頭一皺,對自己的“判斷失誤”十分懊惱,語氣也多了份不耐煩:“卡麗絲塔有特意強調她教過你怎麼切牛排,但你切牛排的手法完全不像學過的樣子。你是她的侍女,怎麼可能連牛排都不會切?”
可那麼多的菜,獨獨選擇了自己不會切的牛排來暴露自己。如果想要在劇本劇情還沒清楚具體走向的時候暫且隐瞞身份,那就該謹慎些,總不至于蠢到犯那麼低級的錯誤。
季斓詫異的“啊”了一聲:“我就是随便選了個菜,沒想到這都能看出來。看來以後真的要小心點了,不然怎麼送的命都不知道。”
她看着來人,輕輕诶了聲,一副混不吝的樣子:“朋友,怎麼稱呼?到了這要送命的鬼遊戲也是同病相憐。咱們聊聊,交換交換信息呗。”
來人沉默片刻,對她的不設防表示了一定程度的無語才開了口:“我叫孟禾,扮演的角色名字是戴琳娅,你喜歡怎麼叫就怎麼叫吧。”
季斓熱情地拉着孟禾坐在床上,撐着下巴看她:“你先說我先說?”
孟禾又是一噎:“你先吧。”
季斓挑眉:“好吧,警惕點總沒錯。我信你,那我先說,你可别賴賬啊。”
她也沒管孟禾意外的表情,掩藏了日記的部分内容和卡麗絲塔對自己有些奇怪的态度,似真非假的如實奉告了。
孟禾沒想到她這麼輕易就把克林頓伯爵這個觸犯戒律之人這麼早就給坦白了出來:“你是說那個克林頓伯爵确實對女主人卡麗絲塔心懷不軌,現在他手上那個傷是前不久被你現在扮演的角色砍出來的?”
季斓點了點頭,摸着下巴道:“我現在知道的可都告訴你們了,輪到你了。”
孟禾眼神有些複雜地看着她:“你不怕我騙人?”
聞言,季斓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般,眼底散漫的深色淡去,唇邊揚起有些生冷的弧度。
“進入這個劇本之後,人的面貌、身高、甚至有時候性别都會因為角色而發生改變。那麼,自然也看不出原來的職業。”她迎着孟禾驟然一變的神情,聲線依舊輕快。隻是那雙原本純澈的眸子微微眯起,閃出幾分隐晦的冷意,“門都關上了。誰告訴你,我會放你走的?”
有勇無謀,這是季斓在這個劇本給自己定下的人設。有勇,執行者就不敢輕易對自己下手;無謀,那執行者就不容易對她設防,套話也容易些。
正巧還可以測試一下,眼前這個有點小聰明的人,到底夠不夠格跟她暫時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