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次跟以往不一樣。
他側頭看向她,清亮的鳳眸暈着一抹淺淡的笑。
這次,他不是被隐瞞着,等知道消息後隻能坐在原地憂懼的等待。
他可以跟她并肩,可以有為她赴死的選擇。
這是在如此糟糕的境遇之下唯一的慰藉。
依着遊玩指南的信息,兩人先來到了外城中執行者接收劇本的遊戲大廳。
大廳的布置不像是中式的建築設計,圓形大廳,建築立面的金銀色調、金屬環結構和玻璃外牆巧妙融合,建築風格類似外國的圖書館,但四周并沒有書架,而是懸浮着類似展覽畫的劇本。不過劇本跟圖書一樣有分類,共七大類,分别是暴食、貪婪、色欲、懶惰、暴怒、嫉妒、傲慢。
“七宗罪。”
季斓和林則安互相對視一眼,異口同聲。
圓形大廳的中央是一座雪白的大理石雕像。
季斓對這座白色大理石雕像隻是匆匆一眼就掠了過去,林則安疑惑地摸了摸下巴:“一男一女,蛇,果子……”
季斓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林則安見她疑惑,溫聲解釋了起來:“是西方《聖經》創世紀的一個故事。亞當和夏娃是上帝創造的第一對人類,夏娃被蛇蠱惑,跟亞當一起偷食禁果,然後被雙雙逐出伊甸園。這個故事在基督教教義中被稱為“原罪”,即人類的始祖亞當和夏娃違背上帝的旨意,吃了禁果,從而使罪惡進入了世界。”
他開了話匣子,開始滔滔不絕起來:“西方有許多藝術家對這個故事進行了藝術創作,不過出名的都是畫作,比如提香的《亞當和夏娃》……”
季斓聽的頭疼,連忙出聲打斷了他的科普小劇場:“我知道了,則安,咱不說了。”
林則安眉眼耷拉下來了,看得她心裡頓時一軟:“好好好,你說。”
他沒繼續說,而是輕輕歎了口氣:“遊戲的七宗罪估計取材于但丁的《神曲》。城市巨大電子屏上的“失樂園”,又有亞當夏娃的雕像,這個遊戲的宗教味也太濃了吧。”
季斓想到内城的霓虹滿天、五光十色,實在想象不到賽博朋克風的城市跟宗教那種“禁欲”扯得上幾分關系。但林則安既然這麼說了那就不會有錯。
所以,就是這個遊戲開發的團隊貪多貪足,反失了其美味。
大理石雕像的前面有一個黑色的前台,站着一個身着黑色制服的接待員。
季斓和林則安走上前,接待員穿着黑色的制服,材質看起來不錯,就是款式老舊了些。他是一個面色青白、神情恹恹的小夥兒,看着大概二十多歲的樣子,見到他倆後也沒什麼大的表情,有氣無力道:“你們好,兩位需要什麼?登記入戶還是接收劇本?”
兩人面面相觑:“你是現實的人?”
接待員淡淡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波動,但隻有片刻又變成了半死不活的死魚臉:“初來者?”
兩個人同步點頭。
接待員不鹹不淡地扯了下唇角:“那你們應該是登記入戶的吧?”他上下打量着兩人,眼底閃起零星八卦的光,“不怕死的小情侶不信邪來玩了這個遊戲?”
所以說人的八卦欲是什麼連麻木都阻攔不了的天性?
季斓微不可查地抽動了下嘴角,毫不遲疑地打碎了他的幻想:“不是,我們是朋友。”
她看了眼林則安,自己問了問自己的心,自己心裡都發虛,又強調地補充了一句:“特别好的朋友。”
林則安沒什麼表情,在外人面前沒有什麼說話的欲望,端出一副清冷寡言的假面,淡淡的嗯了一聲。
又社恐了?
季斓對他投以注目,林則安面無表情,但骨節分明的手在底下輕輕拽着她的衣袖,可憐兮兮地晃了晃。
意思是她快點說事。
季斓心領神會,重新将話題說回正軌:“對,我們是要登記入戶。遊戲指南說我們到遊戲大廳可以領自己房間的鑰匙,是這樣吧?”
接待員一聽要工作,眼底的光被無情撲滅,又恢複了那張招牌的死魚臉,從櫃台裡拿出兩張紙遞給他們。
“好的,請填表格。”
季斓和林則安填好了表格,接待員接過兩人的表,機械地敲擊着鍵盤。良久,他發出一聲疑惑的音節。
“怎麼了?”
季斓發問。
接待員将目光移向林則安,表情變得有些奇怪:“怎麼沒有你的信息?”
季斓心頭一跳,手已經不自覺将他的手圈起包在掌心,心裡升騰起期待。她看向接待員,解釋道:“我是用自己的信息登錄的遊戲,他是通過我的賬号誤入的,所以沒有信息。”
她的表情不由自主沉肅的幾分,盯着接待員,沉聲問道:“所以,他作為誤入其中的人,沒有登錄信息,是不是可以送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