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簡單掃了眼周遭的環境，随後邁步進入了“惡之都”，走路的同時指尖在腕表上虛虛一滑，鎖屏打開，映入眼簾的是跟手機桌面類似的擺設和軟件。

她邊走邊看。

第一個軟件點開是信息存儲的頁面，唯一的存檔是她自己的基礎信息。

季斓，女，19歲。第841300号執行者，初來者一級，暫無徽章。現有資金:500通行币。

從腕表系統自帶的遊玩指南裡她對通行币的意思知道了大概，通行币類似人民币，不過估計面額并不相等，可以用來購買劇本，成功通關劇本後可以獲得經驗和大量通行币，新手會有500通行币做啟動資金。

餘下幾個信息欄分别是“已接劇本”“關聯人信息”等，都是空空蕩蕩的無。

第二個是聊天軟件，聯系人一欄也是無。

第三個是支付軟件，可以查詢當前餘額和賬單。

第四個就是她剛才翻閱的遊玩指南，她的指尖飛快地在小小的表盤上翻出殘影，一目十行，同時在腦子裡跟帖子裡看到的那些消息一一比對，發現帖子中許多人的評論基本上是編造的，也證實了至少在那些熱火朝天的讨論帖中，沒有真正在玩這個遊戲的正常玩家。

但其中有一句放在注意欄的話吸引了她的注意。

“人心之惡，錯綜交雜，以此為基所創劇本皆為虛構，僅供參考。”

“皆為虛構，僅供參考”四字被劃去，被修改成了“取材于人，九死一生”。

根據季斓閑來無事經常看小說的經驗，這句話的警告已經明晃晃的表現出來了。

劇本中的死亡會導緻現實中的死亡，或許還是現實中失智瘋癫，也算這個人的“死去”，就像那個已經瘋了的遊戲測評博主一樣。

第五個是搜索引擎，季斓嘗試搜索怎麼離開這裡，得到的卻是“您的問題在權限之外，請提升經驗等級”。

這不是她這個等級可以知道的事情。

季斓摸了摸下巴，在心裡記下了這一點。然後又看着搜索頁面好一會兒，一時半會想不到要搜索什麼，遂作罷。

探索完智能腕表，她也已經進入城市之中。外層的建築不似從遠處看高樓林立的恢宏，色調是灰蒙蒙的，跟她租的那個便宜公寓差不多。

周遭行走的人神情麻木，在看見她後臉上大多浮現類似譏嘲的情緒，時不時傳來幾聲“那個方向……又有初來者了，嗐”“小姑娘肯定不知道接下來要經曆什麼，呵，可憐啊”，可細聽之下又仿佛摻着幾分兔死狐悲的沮喪和悲哀。

季斓想到了遊玩指南中對“惡之都”的介紹。惡之都分為内城和外城，當等級達到褪生者五級的時候才可以進入内城。

季斓有時會停下腳步想要詢問他們些事情了解一下情況，但他們隻會驟然止了話頭，急匆匆地擡腿走開。

她能從他們的話裡還是能聽出幾分兇險，人在危險之下不願招惹麻煩是本性為之，她也不奇怪。

“季斓！”再熟悉不過的聲線從她的身後傳來，季斓難得心頭緊張地跳了跳，深感糟糕地轉過頭，果然看到了林則安正往她的方向跑過來。

她開始頭疼了。

“林則安，你怎麼來了？！”季斓這下是真有些惱了，等他跑近了些後掐着他一邊臉質問道，“你不是知道這是個危險東西嗎？”

林則安的話被她掐的含糊不清:“你不是要我幫你寫創新創業課安排的創業計劃書嗎？我回圖書館查好資料，緊趕慢趕地到了你家。沒想到你不在，手機放在沙發上，連屏幕都沒熄。我就走過去想給你熄個屏，然後……”

季斓手一松，林則安的聲音也戛然而止。她摸了摸鼻尖，這才後知後覺的感到心虛。

林則安一眼就看出她的小九九，扶了扶金絲鏡框，拿出質問的架勢湊近了些，氣勢十足地問:“你不是答應我不碰它了嗎？”

季斓心虛目移:“它自己出現在我手機裡的，我這人你也知道，就是好奇心重……”

她的話在林則安的目光下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變成幾聲輕咳。

林則安盯着她看了會兒，歎了口氣，沒在繼續問下去:“事已至此，我們還是想想怎麼活下去吧。”

他這麼說，肯定是對大概情況有所了解了。

季斓自己玩命倒是不怕，但把林則安的命搭上可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在死亡威脅下依舊玩鬧的心态難得多了幾分認真，看着他，神情認真道:“林則安，你也算被我帶到這鬼地方的，我一定會護着你出去。”

林則安白淨斯文的臉上出現了有些複雜的情緒，許久才垂下眼，輕聲道:“誰要你護着？”

他小幅度地晃了晃腦袋，把白皙的腕骨伸到她眼前，微微擡了擡下巴，像隻驕矜的孔雀:“你也說我是因為你間接來到這裡的，牽着我走，不過分吧？”

季斓一貫浮躁的情緒在他面前從來都是收斂的，面對他這種在她眼中算得上“嬌氣”的舉止往往耐心十足。她很幹脆的将他的手牽起握在手裡，攥的很緊，林則安能感受到她掌心黏膩的汗，她的體溫很高，很輕易就能讓他冰涼的手重新回暖。

“知道了知道了。”

她笑的柔和，哄的自然。

林則安慢悠悠的将她的手指扣緊，在看清她手機屏幕的焦躁與恐懼一點點被撫平了。

這人總是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

林則安悶悶地想。

剛成年就瞞着他去那些極限運動不算，連這種危險的遊戲都說進就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