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丁程錦和秦良和就趕到了許一所在的警局。
秦良和被領進審訊室,丁程錦在外面和老警察交流,想要先看下案發現場。
老警察知道丁程錦的能力,便親自帶他到了事發地。
暗紅色的血泊已滲入柏油馬路,丁程錦找了個不會破壞現場的地方,手撐在地上,仰起脖子,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向案發時許父許母所在的地方看去。
一瞬間,不屬于此刻的畫面在他腦中出現:一個男人從丁程錦的身後走向毫無知覺的許母,他手裡拿着一把水果刀,沒有猶豫、也沒有遲疑地墩身扣住許母的脖子,用力将刀戳入許母的背後。随後,他就掐着女人的脖子,機械式的一遍一遍重複“拔刀-插入”的過程,整個過程精準流暢。許母就這樣沒了呼吸。這時,男人好像才發現自己殺人了,猛地站了起來,沒拿穩的刀直接掉進了血中。
然後是慌慌張張的來回踱步,這個角度看不清他的臉,丁程錦想再擡一點頭,卻聽見骨頭“咔”的一聲,隻好作罷。
他看見男人接下來走到了他的後方,那裡大概是車停下來的位置。過了幾分鐘,男人拖着一個人又回到原地,将這個人擺成面向下的姿态後,男人将手縮進袖子裡,用布料包着手撿起了那把刀,然後似乎是将刀柄在懷中擦了擦,又将刀塞到另個人的手裡。
丁程錦還想繼續看後面發生了什麼,忽然大腦一陣刺痛,視線也變得模糊。他的手臂也因為吃痛松了力氣,整個人“咚”地撲在地上。
“老丁?”老警察趕忙扶住他的手臂,“沒事吧?”
“沒事,異能後遺症。”丁程錦閉着眼睛,忍痛爬起來。
酸麻的感覺從眼睛傳導到丁程錦的腦中,他感覺自己的眼眶像幹涸的河床,本該滋潤眼珠的眼淚全都蒸發了。
老警察将丁程錦扶到車後座:“現在怎麼樣?”
“唉,年級大了,後遺症也越來越嚴重了。”丁程錦歎氣,“眼睛得閉着休息,現在是沒辦法勘察現場了。咱們回去聽聽審訊吧。”
老警察應了句“好”,關了後門,坐到駕駛座上。他從後視鏡中看到丁程錦的臉上浮現出一點痛苦的神色,心裡也歎息了一聲。
回到警局,老警察扶着丁程錦到辦公室休息。
負責審訊的秦良和也跟着其他人走了進來,丁程錦似乎能聽出他的腳步聲:“怎麼,不好審?”
“嗯。”秦良和點點頭,“嫌疑人顧識聞倒是很配合,講了當晚的行程。據他說,當天晚上早些時候他帶着師弟魏雲耀參加了一個商業飯局,為的是給實驗室的研究拉投資。飯局上有他認識的長輩,一直勸酒,才多喝了許多,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迷迷糊糊了。他最後的記憶是抓着師弟的手,要求對方一定要給他叫代駕,之後的事便不清楚了。”
“嫌疑人許一,呃,”秦良和有點猶疑,“他什麼都沒說,但是……”
“但是?”丁程錦的聲音中帶點好奇。秦良和這兩年經曆了許多,也算是個“熟手”了,丁程錦想不出他審訊會出什麼情況。
“許一張着口,但說不出來話?”旁邊喝水的老警察問。
“是,”秦良和回到,“師傅,我看他回答的時候全身都在發抖,看口型是有在說話的,就是沒有聲音……他這個情況,感覺有點像犯病。”
“什麼病,這麼嚴重的嗎?”一個年輕的警察好奇地問,他倒覺得許一大概率就是裝的,為脫罪裝瘋賣傻的案例可不少。
“不知道。”秦良和很誠實地回答,見年輕警察明顯的不信表情,他補了一句:“但應該不是裝的。”
丁程錦沒說話,老警察倒歎了一聲:“唉,你們艾局的那個‘異能者常識普及計劃’,什麼時候才能實施啊?”
他轉頭對年輕警察說:“異能者是可能出現這種情況的。很多異能的後遺症都是精神疾病,異能者一旦患病,基本都是重度起步。”
丁程錦捏了捏鼻梁,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小秦,你先打電話給局裡的心理醫生,讓她過來一趟。再打電話給艾局,問他能不能請袁茜然過來跟進調查?”
秦良和點點頭,拿着電話出去了。
袁茜然是第二天早上過來的。
她先和丁程錦碰了面——經過一晚的休息,丁程錦已經好了許多。
望着丁程錦那副憔悴的樣子,袁茜然也不免心裡五味雜陳,語氣帶了點囑咐:“小丁,少用些異能吧。你再這麼高頻使用下去,眼睛怕是承受不住。”
“哎,知道。”丁程錦隻是笑笑,“鄒醫生一會兒過來給嫌疑人看病,我和小秦在這兒盯着。茜姐你去嫌疑人的家裡看看,然後再看一看被害者的遺體和現場,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