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見話匣子打開,又問:“江小姐是特意過來玩的?那你可真是來對地方了,藍灣鎮一年四季鮮花不斷,溫暖如春,現在就是這裡最漂亮的時候,這邊出片率很高,好多人都舍不得走呢。”
他父母在古街開了一家旅拍館,近幾年流行這種穿着當地服飾打卡拍照的方式,藍灣鎮在旅遊業在不斷推廣下日益成熟,原來的小面館自從改成旅拍店後,生意翻了好幾番,很多年輕女孩來這基本都會拍上一套糖水片發朋友圈。
縱使李瑞見過的漂亮女孩不少,可像江渺這樣明豔精緻的還是頭一個,這不是活脫脫的廣告。
都說拍照第一要素是模特,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思他決定近水樓台先得月,“江小姐要是想拍可以聯系我,我不收你錢。”
江渺回露出友好的笑容:“謝謝,不過我隻是過來采風的。”
拒絕人也這樣好看,李瑞暗吸一口涼氣,系統終于進去,他慢慢核對:“您是訂了三個月的春日全景大床房,房費已經在平台支付過,退房時間是六月四日中午十二點之前。”
“可以了,身份證您拿好。”
那句服務行業的經典語錄自然必不可少,李瑞錄好信息将房卡一同遞過去,遵循慣例:“歡迎光臨,山與小院,祝您入住期間愉快。”
他按照流程繼續簡單介紹:“針對長期預定的客人,房間每三日會有阿姨定期打掃一次,頂樓有一個觀景露台可以随時上去,是公共區域,客人共用的廚房在後院靠左邊那間小屋,旁邊是洗衣房,期間您有問題找我或者找我老闆都可以。”
李瑞笑笑補充:“不過您最好還是找我,我們老闆平時比較忙,在小院的時間很少。”
“對了,我叫李瑞,江小姐叫我名字就好,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想吃的東西都可以問我,沒有人比我更熟悉藍灣鎮。”
房間在三樓,他看向江渺那個二十六寸的大行李箱,視線落在她白皙小巧的手腕上,自然不忍讓人家穿着高跟鞋還提個這麼大的箱子爬樓梯,連忙從前台出來接過,“我來吧。”
江渺:“謝謝你,李瑞。”
李瑞一聽,當即換成一隻手提起行李箱,隻覺得自己有無限力氣,另一隻手撓了撓腦後傻樂呵:“應該的,應該的。”
他帶着江渺往上走,接上前面的話題:“江小姐是畫家?”
江渺實話實說:“不是,我隻是好奇過來看看。”
李瑞不好意思總打聽人家的底細,反正有時間出來采風的無非就是那幾個職業,而且山與小院在藍灣鎮住宿偏高,江渺一訂就是三個月,還是最好的戶型,戶籍又能從小地方遷到晉城,顯然家裡不差錢。
他随意套近乎:“你們搞藝術創作就是不一樣,我們老闆也常去外地采風,誇晉城人文風景底蘊厚。”
“不過也是,千年古都,誰能比得上那裡。”
上到二樓,李瑞聽江渺一直沒說話,回頭見她若有所思地盯着牆上一幅畫,放下箱子,“哦,那是我們老闆自己畫的,還不錯吧。”
展翅振飛的綠色蝴蝶占據整面白牆,視覺沖擊力難以忽略。
哪怕那幅畫和他完全沒有關系,但是駐足欣賞的人多了,李瑞覺得與有榮焉:“這種綠色蝴蝶是藍灣鎮的特色,江小姐應該沒有見過。”
本着想賣弄的心思,他不免多說幾句:“其實,每種蝴蝶都有不同的寓意,比如藍色代表和平,黃色代表快樂,綠色就是好運的意思。”
李瑞心中計算:“江小姐你在這裡住到五月剛好可以看到蝴蝶爆發期,對了,它還有一個很特别的含義,是什麼來着......”
“新生。”江渺一眨不眨望着那隻展翅的蝴蝶。
“對,就是這個。”李瑞反應過來有點驚訝,鮮少有人會了解這些,但想想也對,藝術都是相通的,這又沒規定隻有畫畫的人才知道。
兩人繼續往上走,終于到了三樓,這層一共四間房,江渺住在最邊上那間大房,采光很好。
李瑞輕輕放下行李箱,沒有再打擾。
江渺将房卡插進卡槽沒開燈,光照足夠通透,她淡淡掃了幾眼房間,内部一應俱全,不同于屋外的自然随性,内部是偏現代的新中式原木風,配備了簡單的黑色單人沙發和書桌,床邊的花瓶是今早新采的粉荔枝,盡态極妍。
往外是一個露台,靠牆擺放着秋千搖椅,另一側是矮小的藤木桌椅,上面擺着一套砂壺茶具。
江渺走到屋外,鮮花滿目,整個小鎮像打翻的顔料盤,剛剛進門的那條青石闆鋪成的小道,兩側也皆是繡球和虞美人,絢麗的三角梅和紫藤花沿牆開得爛漫。
江渺目光沉沉盯着某處,剛剛開到門口的黑色SUV下來一個穿着五顔六色的小姑娘,耀眼的紅卷發并不突兀,瞧着才十六七歲的樣子,手上舉着一個彩色的大風車,李瑞匆匆忙忙從樓下跑出去,主駕駛位門被打開,男人低頭下來。
一身幹淨的白衣黑褲,個子很高,細散的碎發垂在高挺幹淨的眉骨上,袖口微敞松松垮垮露出一截小臂站在滿樹繁花下。
女孩看到李瑞想躲,沒跑兩步就被他抓住。
他像在對那個女孩說些什麼,神情嚴肅,男人好整以暇走到門口,平直的薄唇逸出點點笑意并未阻止,伸手把女孩的大風車拿了過去,插在門口懸挂的信箱裡,随手撥弄兩圈,風車跟随春風轉動,陽光穿透花影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清隽的側臉略顯慵懶。
女孩不耐煩地偏過頭,擡手捂住耳朵,又被李瑞拉了下去。
耳邊是冗長的絮叨,但男人眉宇間始終溫和,讓人覺得歲月靜好。
他擡頭對着風車輕笑,熠熠生輝的眼眸蓄滿愉悅,似是察覺到有人在窺視,男人突然擡眸朝江渺那處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