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渺慶幸和他隔着一段距離,否則那些緊張和急切會無處隐藏。
結果恍神片刻才發現他其實并沒有看向自己,而是開出牆外怒放的三角梅。
剛剛不過是一場錯覺。
江渺又靜靜看了會兒,回屋掃了眼随手拿起一物走到樓下。
他看不見她,那她就走到他的面前。
江渺早就長大了,不再是以前總要躲在陳南嶼後面需要保護的小姑娘。
先前穿着誇張的女孩已經不見,兩人正朝裡走。
李瑞見着她面露喜悅:“江小姐。”
他順向江渺的視線介紹:“哦,對了,這個是我們老闆,陳南嶼,你前面看的那幅畫就是他畫的。”
李瑞偏頭又給陳南嶼說明:“哥,這個是今天下午入住的江小姐,昨天新增的那個訂單。”
“說來還真是巧呢,江小姐和你都是渝城人。”
參加廟會的人陸陸續續回來,周圍有了人聲開始變得熱鬧,團團翠葉,花香清幽,忽而平地刮起一陣冷風,三角梅簌簌而墜,倒成了山與小院裡唯一的聲響。
四目相對,無人躲避,無人回應。
明明剛剛才認真介紹一番,兩人卻都不說話,這完全不符合初次見面的情形。
李瑞莫名感覺氣氛有些膠着,視線在他們之間梭巡,最後悶聲問陳南嶼:“看什麼呢?就算别人好看你也不能這樣盯着别人吧。”
他笑眯眯擋住江渺的視線:“江小姐,怎麼就下來了,是打算出去嗎?還是哪裡有問題?”
江渺垂眸把手中的遙控器遞過去,低聲詢問:“可以幫幫我嗎?”
誰能拒絕漂亮女孩這種小小的請求,不熟悉設備是常有的事,李瑞幾乎沒有思考立刻伸出手,一隻幹淨修長的手搶先一步握住黑色遙控器的另一端,“我去吧。”
李瑞難以置信望向陳南嶼,這點小事他向來不主動處理,說他在小院時間少不過是借口。
今天竟然主動要幫忙?
之前來小院的許多單身女孩總想跟他搭話,陳南嶼向來禮貌有加,從不逾矩,怕引起她們的誤會,凡是能避免的情況都會交給他去做。
而今,這是為何?
怎麼今天就不怕被纏上了?
還沒待他捋出頭緒,江渺松開透粉的指尖,“有勞了。”
陳南嶼:“應該的。”
徒留李瑞一人還呆站在庭院裡。
......
電視沒有問題,隻是網絡連接有好幾個選項,桌上有貼使用說明,仔仔細細流程無誤,陳南嶼打開沒有絲毫熱量的顯示屏,對她直白的眼神依舊淡然,像隻是盡心盡力在解決客人的難題。
不提醒,不拆穿,不說教。
和小時候一樣。
和從前不同的是,陳南嶼會逗她,會揉亂她綁好的頭發故意問,渺渺是真的不知道嗎?
江渺望向完全敞開的房門,他進門時故意推到最大,已經無法再和她待在同一個密閉空間裡。
傍晚春日的天空呈現好看的煙粉色,帶着花香的風将紗簾高高揚起。
她收回視線,落在陳南嶼額前浮動的碎發下,久久未移。
一個太過冷靜,一個裝作冷靜。
剛剛還全是勇氣要直接正面應對的江渺,此刻被這些沉默消耗掉全部的氣力。
“好了,你試試。”陳南嶼檢查完關掉電視,把遙控器遞過去,清洌的嗓音和小時候給她補習那樣,會一個步驟一個步驟按照流程輕聲教導,用盡耐心。
電視在江渺的手裡成功發出聲音,一群小羊正在踢足球,想來是前一位住在這裡的客人帶着孩子。
江渺小時候最愛看這些,身邊的人也喜歡寵着她,從不與她争搶,如今那個寵溺她最狠的人就在眼前。
她鼻尖泛酸,擡手按息屏幕關閉不願意多演戲,“哥——”
“江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