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有。”
李餘袅略顯無語地看向他,管逐生捂着胸口,悲悲戚戚道:“我剛幫你超度完另一個鬼,你不會不記得了吧?我跟鬼差打了一整晚本來就累,隔天找時間超度了那個鬼魂,覺都沒來得及睡就跟着官府的人趕到這裡,我也很累的。”
他眼下青色确實明顯,李餘袅後知後覺感到一絲羞愧,放輕語氣道,“那你休息一會兒吧?現在沒有重要的事需要馬上處理。”
管逐生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扶着額頭感歎,“你一說我倒是真覺得累了,我進去休息一下,你不會離開吧?”
“......”這副嬌弱的樣子是怎麼回事?
李餘袅還想去官府調查一番,不耐煩道:“你又不是幾歲的奶娃娃,還要我哄着睡不成?”
管逐生垂下眼,纖長的睫毛顯出一分脆弱,“我隻是擔心官府的人找上門......”
“行了行了,你去吧,我就在這裡坐着。”
李餘袅擺擺手,實在不想承認自己被這人的美貌值震驚到。
管逐生進屋休息了,李餘袅趴在桌子上,彈滅了角落裡的油燈。自從穿成畫皮鬼進入這個世界,她已經很久沒有休息過了,變回人後會不會忘記應該怎樣睡覺?
屋裡十分安靜,李餘袅打開冊子又看了一遍,看到後面,她突然發現一處不對勁的地方。
為什麼沒有女子相關的案件?
她皺起眉,仔仔細細看過每一則案件詳情記錄。
隔天,天邊才泛起魚肚白,管逐生就穿戴整齊的從屋裡走了出來。
李餘袅嘴裡叼着一根草望着角落裡的蜘蛛織網,見他出來,吐掉草說:“走吧,去官府。”
“不急。”管逐生叫住她,“你要找徐縣令嗎?”
“對啊。”
“昨天我們出發時他說有事要處理,今早他應該能趕來這裡。”
“......”行吧。
巳時,徐縣令乘坐馬車到了衆人暫居的地方。
他身邊跟着幾名官吏,本人看着白白胖胖,很好相處的模樣。
他一來,先是慰問了一番鬼鎮幸存的村民,而後帶着人去洪水區查看了水勢,接下來發表了一通鼓舞人心的重要講話。
有用的部分不多,官範确是拿捏了十成。
小魚的爺爺已經恢複了意識,但因為受涼感染還下不了床,徐縣令便坐在老人床前,握着他的手祝他早日康複,小魚感動紅了眼睛,覺得徐縣令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官。
李餘袅思考着将徐縣令引至湖邊的辦法,她試了在地上撒銀子引導,不過徐縣令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還要想别的,管逐生用指路的交情讓官吏領着他見了徐縣令。
管逐生表示有要事相告,約定兩人申時在湖邊見面。
徐縣令準時赴約,管逐生卻臨時内急,不得已隻好下次再約。
管逐生急忙跑走了,徐縣令也正要離開,突然見湖邊飄來一朵紅色的花,開得極為好看,徐縣令興緻去撈,然而手上一緊,他已經掉進深不見底的湖裡。
他是通水性的,撲騰着露頭正要呼救,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心底一寒,知曉這湖裡的東西是想要他的命。
求生意識促使他奮力向岸邊遊,但越遊岸邊距離他越遠,身體漸漸力竭,眼前一陣陣發黑,他嗆了幾口水,悲覺肺部像裝滿水的氣袋,針一紮就會爆炸。
意識恍惚間,他聽見有輕柔的女聲急切道:“夠了!快放開他!”
身上的束縛盡數放開,徐縣令終于還是昏迷過去。
李餘袅掐着女孩的手腕拉着她離遠了一些,管逐生下水将徐縣令撈回岸上。
“我之前不是告訴過你這麼做的後果嗎?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做呢?!”
女孩雙眼通紅,并不掙紮,隻是冰冷憎恨地看着李餘袅,“為什麼?因為他害死了我母親!因為他親手把我丢在湖裡淹死!因為洪水就是他放出來的!他害了多少人!多少人啊!!!”
說到最後,女孩已經接近嘶吼,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李餘袅将女孩按在懷裡,面上滿是震驚。
管逐生擰水的動作一頓,試圖再次把徐縣令踢回湖裡,被李餘袅瞪了一眼,于是走開離徐縣令遠了很多。
女孩從李餘袅懷裡退出來,鬼是沒有眼淚的,她伸手擋住眼睛,慢慢說:“我母親,在我的記憶裡身體不怎麼好,但她一直在懷孕,這個王八蛋每次來我們家都會發一通脾氣,他揪我的頭發問我為什麼不是男孩,随便踢打妹妹們,我母親去攔他他照樣打我母親。直到母親再次生下一個妹妹,他就用繩子勒死了我母親,把我和妹妹丢進湖裡淹死。”
她放下手,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團遞給李餘袅,“我死前聽到他和蒙面人說話,他們說的内容我沒有聽到,但我在地上撿到了這個。”
李餘袅頂着極其難看的臉色展開紙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