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這事說完的第二個月五号,我一大早四點多就去了,果然撿着了,從那時候起,我就每個月都準時去。”
孟川:“你第一次去寶翠公園撿煙,是什麼時候?”
“記不住了……好多年了。”
“為什麼今天你遲到了?”
“嗐,那不是因為昨晚撿了半瓶酒,喝完了睡過頭了麼。”
這時,武彪的信息又來了:【川哥,肥象在你走後,騎着三輪從公園南門出了公園,一路向南,家都沒回,現在馬上就進奇村了。】
孟川敲了敲前面駕駛室的隔離玻璃:“靠邊停車。”
下車後,他又掏出步話機,按下通話鍵沉聲安排道:“一組押戴利回去,把口供什麼的錄紮實了,他随身帶的那些東西也好好查查。二組跟我去抓肥象。”
“是!”
-
奇村。
孟川在車上正接聽手機,聽筒裡是武彪的聲音:“川哥,肥象已經進了奇村,還沒看到他出來。不過奇村大部分人都已經搬遷了,剩下的隻有幾家釘子戶,攝像頭壞了也沒人維護,他具體在哪兒監控上看不到。”
“知道了,繼續盯緊,一旦他出了奇村,立馬在群裡實時分享他的位置,”孟川眉擰成川,挂了電話對着車内其餘五人說道,“地圖上看,奇村總共有八個出口。其中一個口太窄,三輪車過不去。南口正對攝像頭,而且與他行進方向相反,估計大概率會被舍掉。其餘六個口,我們一人一個,按照剛才說的分區向内排查,一旦發現肥象蹤迹,鳴槍示警。”
“是!”
言畢,孟川率先下車從東口跑入奇村,其餘人跟着車向下一個出口進發。
整個村子破敗蕭條,除了零星幾家窗戶還有玻璃,其餘房屋連門帶窗全已拆掉,一眼望去,地上不是垃圾就是污泥。
孟川掏出槍,盡量貼着牆邊行動。
兩排空房查過去,除了偶爾出沒的野貓,杳無人影。
接下來就該小路盡頭的那間門窗緊鎖的小屋了。
就在孟川剛想上前敲門時,一連串尖銳的爆裂聲劃破村子西側的天空,直穿孟川天靈蓋。
那不是普通手槍的“砰砰”聲,而是帶着金屬質感的“哒哒”聲。
每一聲都像是要撕裂耳膜,即使隔着近百米,也讓人輕易感到震顫。
不好!有人想滅口!
孟川低頭看了看手中聊勝于無的制.式手槍——無論威力還是射程,根本都不是突擊步槍的對手。
如果過去,火力上自己根本就是送菜,而且能搞到突擊步槍的人絕非普通罪犯,沒槍都很難搞的那種,何況眼下還不知道對方有幾個人。
如果不過去,肥象必死無疑。
王大安的案子還可以通過農貿市場那條線索一點點摳,可師父的案子怎麼辦?
九年了,他老人家已經不明不白死了九年了,好不容易看到一絲眉目,難道就這麼放棄?
孟川胸口劇烈起伏着,豆大的汗珠從鬓角劃過。
握槍的手松了又緊,他甚至感受到自己的腎上腺素在飙升。
絕不放棄!
孟川眸底寒光一閃,子彈上膛,轉身向槍響的方向跑去。
還好奇村不大,又是四方分布,不多時,今早淩晨還兢兢業業的公園清潔工肥象出現在視野。
他抱着大腿歪靠着牆坐在地上,黑色褲子已被鮮血浸透,腿下的土路都被染成猩紅一片。
看地上的血痕,他是中槍後勉強拖着受傷的身體從拐角處爬到這裡躲避的。
肥象看見孟川舉着槍呈射擊姿勢,滿臉驚恐,瘋狂搖頭:“别殺我……别——”
孟川低吼:“他們多少人?哪個方向?”
肥象一怔,登時明白這是友軍,沾滿鮮血的手已無力擡起,顫顫巍巍比了個一,然後指了指左邊拐角。
孟川立刻貼向左側牆壁,警惕地留意着肥象所指方向。
然而,等待良久也寂靜無聲,宛若無人。
孟川狐疑的目光落回肥象傷口。
出血量和翻起的血肉尺寸驗證了孟川對敵方槍支的判斷,他還知道那傷口周圍組織一定呈現出明顯的放射狀撕裂,這是突擊步槍子彈的空腔效應。
可是,這場槍擊漏洞百出。
對方帶着突擊步槍都幹不死一個老頭?
如果換做我,根本不用連發,一槍就能結果了他。
還有,這人為什麼不裝消音器?
現在突擊步槍消音器的氣動系統早都優化得很好了,即使在城區開火也不至于這麼引人注意。
另外,肥象明顯受傷,他為什麼不跟上來補槍?
而且這麼半天連頭不敢露頭?隻是因為聽到有人過來?
難道不應該憑借突擊步槍的火力優勢,一鼓作氣把我們全幹死嗎?
一個猜測浮現出來:對方可能不是職業殺手,既沒殺過人,也沒受過專業槍械訓練。
想到這裡,孟川繃緊的颌頸微微放松,繼續戒備的同時,掏出手機,把實時位置分享在群中,然後故意扯開嗓門發了條語音虛張聲勢:“目标出現,目标出現!一組二組速來支援,記得走東側,對方有突擊步槍,直接拿沖!四組五組包圍西口,三組機動,速度!”
“是!”幾聲雄渾的回應通過功放散在空氣裡,孟川百分百确定對方聽到了。
果然,沒多久,左邊拐角方向傳來迅速遠去的腳步聲。
孟川長出一口氣,繃緊到極緻的神經終于得以放松。
下一秒,他側身蹲下,冰冷的槍口從皮皺肉厚的臉廓劃過。
肥象慘白的嘴唇抖得像觸電:“你……你……你要幹什麼?!”
孟川眼神悍厲,一字一頓冷冷說道:“好好交代,我保你一條命。敢不老實,就把你留給那幫人。”